蘇剪瞳抬起手,啪的一個耳光打在他臉上。她打完後,心中卻是更痛,搖著頭閉緊雙眸:“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早先的錯誤,由李明露而起,跟他無關,亦跟她無關。誰也沒有想到,彼此的關係會走到這一步,走到這最痛最苦的一步……他沒有錯,她也沒有錯,這錯,到底是要歸結到哪裡呢?蘇剪瞳幾次哭到力竭。知道他剛才說的話,已經是最真實的真相,她還是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
沈叔,沈叔!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這樣諷刺的關係嗎?
沈暮言幾次想要抱她,都被她遮擋開了,她瘋了一樣的抗拒他的觸碰。當她隻有一個人知道這真相時,可以以最大的毅力來承受,因為隻要她不說,就不會傷害到安然,而當所有人都知道,她簡直要崩潰了,安然怎麼辦,安然怎麼辦……
正在這個時候,沈天白的車也到了,他下車走近兩人身邊,蘇剪瞳哭得泣不成聲,沈暮言在一旁束手無策。蘇剪瞳在淚眼朦朧中看到他,他清秀頎長,五官溫潤,臉上帶著關切和疼惜……原來,這個才是父親,這個人,眼前她一直當做長輩一樣尊重,才華橫溢,完美得不像真實生活在世界上的男人,他才是父親……命運的作弄和無常,反複輪轉,蘇剪瞳看著他,想扯出一個笑容,卻最終潸然淚下。
沈天白走到她身邊,抱著她,她第一次被父親抱,第一次體會到傷心難過的時候,有一個有力的懷抱給予她力量,第一次知道,原來父親的懷抱,竟然是這樣的。但是卻來得太晚,卻太過奇特,卻是在這樣的情況。她哭得更加厲害,身體顫抖在如秋後的落葉,在冬日裡瑟瑟發抖。
沈天白的眼淚也跟著她掉下來,他哽咽著說:“瞳瞳,對不起,是我知道得太晚了……”
蘇剪瞳哭得難以自已,說不出更多的話來,眼睛和鼻尖都通紅,人更加虛弱得像是經曆過一場大劫,毫無生氣。
方想在屋裡聽到動靜,走到門口來,有些話,已經聽得清楚,走出來,神色複雜的看著沈天白和沈暮言。
這樣一來,蘇剪瞳直接病得躺在了床上,發起高燒來。
沈臨溪攔著沈霍的時候,沈霍依然固執己見,堅信一定要將蘇剪瞳馬上帶回沈家,對沈家和蘇剪瞳本人才是最好的。
“爸,既然蘇剪瞳是咱們家的孩子,你就當可憐可憐她,為她的前途考慮一下。”沈臨溪祈求道。
“進了沈家,她還愁什麼前途?我沈霍不是那樣的人,重男輕女,也不會因為她這些年在外麵,就低看她。她是你大哥的孩子,就是我嫡親的孫女,她到了咱們家,我會對她和懷瑜一視同仁。”
沈臨溪道:“爸,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蘇剪瞳現在剛剛接手了我的一個劇本,在演我的電影。某種程度上來說,她也是公眾人物了。她雖然以後要回沈家,但是她有她的前途,有她要做的事情,你不覺得現在這個關頭鬨出這麼大的事情,被媒體知道了,對她太殘忍了嗎?”
沈霍凝視著兒子,審視的目光半天都沒有移開,“為什麼……你要想方設法阻止我帶她回沈家?你剛才說的那些,都不是理由。我們家的孩子,要去演藝圈演個角色,還需要看媒體的眼色嗎?”
“爸,我……”一下子就被父親看得透透的,沈臨溪馬上就招架不住了。他跟沈天白和沈暮言都不一樣,雖是風神靈秀,但是到底是肚子裡沒那麼多城府,輪到肚子裡的彎彎繞,哪裡繞得過父親、大哥、老三這些商場裡打拚的精英?
他囁嚅著說:“爸,說起來,大哥不想一時半會兒將瞳瞳帶回家,肯定有他的顧慮和考慮,我們能再等等麼?”
沈霍端起咖啡,複又放下,說:“你跟我說說,你們三個人當中,誰最先喜歡蘇剪瞳?”
“爸,這……”沈臨溪大驚失色,“沒有啊,沒有誰喜歡她。不,也不能說沒有人喜歡她,她聰明乖巧,唱歌演戲都很好,又跟著大哥學鋼琴,是個靈秀的女孩子,大家都喜歡靈秀的女孩子,這毫無問題啊?”
“最初,蘇剪瞳出現在家裡,是以你助理的身份,她和懷瑜兩人感情也不錯。你們要是交個朋友,我不反對。我並不要求你們交朋友,都局限在官商權勢這些家庭。但是你們幾個,後來做得有點過了。她離開了四年,身邊帶著的是誰的孩子?”
沈臨溪更加驚訝了,沈霍不聲不響,什麼也沒有說,眼底卻將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沈臨溪這個時候才明白,已經年將七十的父親,依然還是和年輕的時候一樣心裡對什麼都有數,有魄力將沈家送到最高位上並且維持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原本就不是那麼簡單的。
沈霍看著自己疼惜的二兒子說:“蘇剪瞳有了老三的兒子,是嗎?”
沈臨溪唰地一聲站起來,臉紅耳赤地說:“不是不是,爸,你一定是誤會什麼了,完全沒有的事情……”
“咳咳咳咳咳。”沈霍突然嗆了一口咖啡,臉上老態頗顯,“這個事情,有心人查證一下,自然就會知道。我不敢在你母親麵前說,是怕她婦道人家,把不住話,鬨到人人皆知。”
沈霍在心底苦笑了一下,原本,沈天白就是抱養來的,和沈家並無血緣關係。當日,林淑秋難產,孩子沒有保住,他和林淑秋感情甚篤,不忍她傷心,又恰好因為那件重大的事情,剛好有了沈天白,他就將計就計,將沈天白收養下來,也為此彌補心中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