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宸王府,落月軒。
窗外雨打芭蕉,猶如一首完美的樂章。暖黃色的油燈之下,榻上兩人相對下棋。
洛九夜依舊一身大紅色的長袍,絕美的臉龐上揚起一抹溫爾的淺笑,“王爺今天心思不在棋上,聽說王妃闖進了葬兵塚,可是為這事生氣?”
拓跋諶修長的食中指夾著黑子,並未做聲,眼神似乎隻落在棋局上。
“王爺到底是在為王妃偷赤霄寶劍生氣,還是在為王妃為了昌南候偷赤霄寶劍生氣,還是二者都有?”洛九夜擱下白子,好看的丹鳳眼閃爍著智慧的光芒,“赤霄寶劍而已,王爺的葬兵塚裡比它好的兵器也不下數十把。若是為了一把赤霄寶劍,即便是給昌南候又如何?王爺不願跟昌南候交好,隻是不想讓皇帝急眼了咬人,但是王妃偷了您的兵器送給昌南候,這不就恰好能夠避免這一點,而又能和昌國公府結一個善緣。”
拓跋諶眼神落在棋局上,依舊不說話,棋盤上白子已經占了大半江山,黑子落入困境。
“所以王爺其實還是為了昌南候生氣。王爺,可是對王妃動心了?”白子吃掉黑子的棋,洛九夜笑意溫良。
拓跋諶微微搖頭,“她的來曆,還是沒有查清。你知道這代表什麼。”
“代表著王妃背後有一個隱藏的勢力在保護她的身份,而這個勢力能夠保護她這麼久,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大。這個勢力在新晉王朝國內,卻又不是皇族勢力,那麼十有八九是當年十七諸侯國之中剩下的類似白蓮教的組織。”洛九夜手肘撐在棋盤上,微微偏頭望向拓跋諶,“這個勢力,我們打過交道。”
是,這個隱藏在幕後的勢力,存在於江湖,存在於武林,幾乎在朝野看不見他們的動靜。
是一個民間組織。但是他們確實跟它接觸過。而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弄明白對方的目的。
“如果對方是為了找王爺報滅國之仇,又為何不對王爺動手?是她覺得時機不夠成熟,還是另有其他目的?”洛九夜說著,眉毛不由皺起,“王爺說的是,現在還有太多事情弄不清楚,此時說這些都太早了。”
就在此時,棋盤之上已經反敗為勝,拓跋諶慢慢收著棋子,臉色淡然,“就順著她的路走,路的儘頭就是她想要的東西。我也好奇,她到底想要什麼。”
“那赤霄寶劍,王爺有何決斷?”
拓跋諶想起楚媚在葬兵塚那楚楚可憐的模樣,道,“過兩日,給她。”
洛九夜不由掩口,“王爺說了這麼多,說到底還是寵著王妃。”
“本王要讓她知道,這世上的東西,隻有我給她什麼,她才能要什麼。我不給她,她敢偷便是死。”語氣凜冽,但是冷血中卻莫名透著一絲溫柔。
洛九夜注意到了,王爺這句話裡,可並不是說他擁有的東西,而是指世上所有的東西。是不是以後王妃想要什麼東西,他還要為她去奪?
“正好,王爺讓老六去尋找的寶劍已有眉目,再過兩日便有新的寶劍送來,頂替赤霄寶劍的位置,定然不毀了葬兵塚的陣勢。”洛九夜淺笑。
在得知裴紹南想要赤霄寶劍的時候,拓跋諶其實就打算找把兵器替換赤霄寶劍的位置。
但是他拓跋諶從來沒有白送東西給彆人的道理,必須要拿出東西作交換,這才是拓跋諶之前願意答應跟裴紹南見麵的原因。
不然以他那性格,怎麼可能願意去青樓那種地方?
結果……裴紹南竟然要送女人給他,真是讓拓跋諶無言以對。
到後來楚媚的介入,讓原本簡單的事情完全複雜化了。默認楚媚偷了赤霄寶劍送給裴紹南真不是什麼大事,反正這東西留在他那裡沒什麼用,若是以這種形式送出去,裴紹南記楚媚一個恩情,而他兄長裴耀庭會記北宸王府一個人情。
這是買一贈一的買賣,怎麼都劃算。但是看見楚媚為了裴紹南這麼上躥下跳的折騰,他北宸王很不爽。
拓跋諶大爺很不爽,原本給你的東西也就不想給你了。
這次他也沒想殺了楚媚,隻不過楚媚對他的仁慈實在沒什麼信心,才真以為他要掐死她。
“那王爺是不是把這個消息告訴王妃一聲?也免得她再做出什麼更加……那啥的事情。”洛九夜頓了頓,道。這次都偷劍了,下次還指不定要怎麼折騰。
拓跋諶冷哼一聲,“她不敢。”
過了會兒又道,“不告訴她。”
洛九夜暗想,王爺您這脾氣,也虧得是王妃能夠受得了,換一個人隻怕是早嚇跑了。
哎,王妃得罪了您,也真是倒黴。
楚媚還不知道這把她費儘心機想要得到的寶劍,其實拓跋諶已經打算送給她了,還在為了打造一把不亞於赤霄寶劍的寶劍而到處尋找歐冶子的下落。
這日,楚媚照例來了昌國公府給林初柔查驗傷情,摸了摸她腦後的血塊道,“五天後可以再清一次淤血,但是這病不能急,隻能每過一個月清一次,慢慢的,養個幾年,中途可彆再出什麼岔子。”
裴紹南知道最後這句是在提醒自己,一臉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