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靈堂。蘇綾扇跪坐在一邊,給裴瀟瀟上了一炷香。
裴紹南已經在裴瀟瀟靈位前坐了一個時辰。
蘇綾扇將自己的懷疑和發現的蛛絲馬跡全部告訴了裴紹南。
穆若桐背後是煦親王的事情,其實是調查穆若桐為什麼會害死裴瀟瀟時候,監察院那邊的黎清查出來告知他們的。
而也確實,穆若桐姓木,她是煦親王那邊的人。
除開這一點,單單說會對裴瀟瀟下手,姚蔓蔓有更大的嫌疑。
現在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如果真的是穆若桐下手,那麼就是煦親王想要挑撥皇帝和裴家的關係。
而如果是姚蔓蔓下手,那就是姚蔓蔓嫁禍給穆若桐,挑撥煦親王和裴家的關係。
但不論是誰,都讓裴紹南覺得寒心。他妹妹從嫁入皇宮的那一刻開始,就在遭人算計。
拓跋皇族,沒把他們裴家當人看。
“綾扇,那你覺得,是穆若桐,還是姚蔓蔓?”沉默了良久,裴紹南問道。
蘇綾扇猶豫了一下,但是對著這個人,她無法隱瞞。
“綾扇覺得,一半一半。穆若桐想三小姐死,姚蔓蔓也想三小姐死。穆若桐是煦親王那邊的人,她應該是想三小姐死在姚蔓蔓手中,就可以讓裴家憎恨皇上,這就是煦親王府的打算。但是現在結果恰好相反,三小姐死了,凶手是穆若桐,那麼裴家就會憎恨煦親王而親近皇上,皇上就成了最大的贏家。”蘇綾扇一字一句,“若不是查出穆若桐背後的身份,綾扇還推測不了這麼多。但是現在牽扯到了煦親王和皇上,就算拓跋皇族內部之爭,也就是說,他們都想三小姐死。隻是怎麼個死法,能夠使自己獲得最大的利益。”
“對於這一點,二爺您這麼聰明,應該是心知肚明,為何還要問綾扇呢?”
裴紹南握緊拳頭,“因為我不敢置信,皇上竟然能對自己的孩子下手。”
“那二爺就相信是煦親王動手吧。”蘇綾扇輕歎。
裴紹南苦笑,“但如果這樣,我覺得我對不起瀟瀟。我心裡好受了,可是瀟瀟在地下,死不瞑目。”
到底是誰害死的?其實並沒有差彆。裴瀟瀟,隻是皇族爭鬥犧牲的一個棋子而已。
甚至也許,整個裴家,他們都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如何不讓忠臣心寒。
……
煦親王府,裴瀟瀟之死,凶手是穆若桐的事情,並沒有讓拓跋煦動容。
籌劃這麼多年,早就知道會有撕開的一天,隻是比他預想的來早了那麼一點點,也比他預想的難看了一點。
“那就讓軍中的人動手吧。拓跋宏已經忍不住要對我下手了,如果我不快一點的話,可就變成了第二個拓跋諶。我沒有北宸王這麼蠢,一直到最後被逼的無路可退。”拓跋煦臉色一如既往的溫潤平靜,“動手吧。”
“是。”
“既然拓跋宏你汙蔑我殺了裴瀟瀟,那我就嫁禍你殺了裴耀庭。咱們扯平了。”
……
就在裴瀟瀟去世後沒多久,新晉王朝的軍神裴耀庭,戰死沙場。
到底是怎麼死的,裡麵的貓膩太多了,基本上就是當年波羅一戰的翻版。援軍遲遲未到,裴耀庭率領五千裴家軍,死戰到最後一人。
最終戰死。
從戰報來看,是皇帝故意讓裴耀庭送死,好讓自己的心腹接手裴耀庭的大軍。
因為也隻有皇帝的虎符,才能讓那些本該出兵的將領不出兵,就跟當年的季南川事件一樣。
這一消息傳回來,長安頓時炸開了鍋。
裴家,格外肅穆。
“紹南,你現在立即走,離開新晉王朝。”昌國公望著自己如今唯一剩下的兒子,說道。
裴紹南怒道,“我不走。皇上害死了大哥,我要為大哥報仇。”
“彆任性!我隻剩你一個兒子,你必須走。紹南,我忠於先帝,也曾經在先帝的靈位前發誓,裴家世世代代效忠拓跋皇族,絕不背叛。可是現在,瀟瀟死在煦親王手中,耀庭死在皇上手中。雖然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嫁禍,還是事實,但是長安,你已經待不下去了。”昌國公望著裴紹南,若是以前,他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但是現在,女兒死了,長子死了,他隻剩下這麼唯一的一個兒子。
“爹,我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裴紹南怒吼,“我們裴家忠心耿耿,為什麼!”
昌國公摸了摸他的腦袋,眼中沉痛,“爹也想知道為什麼,這大概就是主弱臣強。皇帝沒有把裴家當成心腹,過去,當成是牽製北宸王的棋子。但是現在北宸王沒有了,我們裴家,就成了皇上眼中第二個北宸王。耀庭一死,前線所有大軍,全部被皇上接收。那些人都是皇帝的心腹,他就不需要擔心有人背叛。”
“繼續這麼下去,下一個被犧牲的就是你。他們誰都沒把裴家當心腹,甚至沒當成一把劍。因為裴家太鋒利了,他們怕割傷自己的手,所以他們隻想要消耗。”
“消耗,哈哈,死掉我們這些外人,剩下的士兵都是他們的心腹,剩下的將領,他們也就用的放心了。”裴紹南自嘲一笑。
是啊,他隻是個外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