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安穩,既沒有需要巫族引導的河海,也沒有需要他們去撲滅的火海。洪荒既已作古,這些身懷靈力的人,也該錄於古籍,供人歌頌才是好的結局。”
元燿開口說完,帶著元含章姐妹倆離開了。
三樓柱子後的男子,在劇目結束後便起身準備離開,他離開的瞬間,視線跟二樓側首看過來的李漠對上了。
他朝著對方微微笑了下,而後才移開視線。
如今我這副模樣,你們若還認得出來,那也不往之前較量一場了。
他暗自想道,轉身慢悠悠踱步離開。
“琬兒,就有勞你了。”
雁國眾人離開之前,顧崢走到謫言的身邊,輕聲耳語道。
一番滯留,一幕舞劇,眾人有沒有得到想要的謫言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接下來,四方大陸所有的巫族,都會被推上風口浪尖。
東曆泰安三十二年六月二十五日,五國皇族,三大儒門,悉數抵達臨都。
一片蒼茫蕭瑟的閔羅大地,屠安城十幾裡外的荒山,一身黑衣,麵容姣好美麗的女子,從一隻青色巨鳥的背上,躍到了山道上。須臾,那隻青色的巨鳥突化一陣煙霧,鑽入了她的衣袖。
女子目光凜冽,滿是煞氣,她背著身後的竹筐,疾步朝著山裡走去。深山裡的山洞背麵,常人不能輕易看到的一處角落,有一幢新建不就的小小茅屋。
她在門口放下竹筐,就在她想要進去時,她的腳步一頓,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茅屋裡,走出一個麵目溫和,模樣清俊的男人。
女子眼裡的煞氣,在這一刻,悉數散去。
“您……您有事兒嗎?”女子對著男人似有些無措,她半垂著臉呐呐問道。
男子笑了一下,滿臉的柔和。
“沒,你今天出去挺久啊。”
所以他才來找自己的嗎?女子聽了這話,抬頭問道:“您餓了嗎?”
男子沒作聲,女子等了好久沒等到答案,便抬起頭來偷偷看了他一眼。男子一直看著她,自然將她偷看的舉動抓了個現行。
女子嚇得又半垂了頭顱。
忽然,她聽到腳步聲的靠近,再抬起頭,男子的身體已經十分靠近她了。她正想再問他怎麼了,卻被突如其來的溫暖給震得無法出聲了。
男子,將她緊緊抱在了懷裡。
那平素看著十分溫柔的人,胸膛卻十分有力,還散發著灼人的溫度。
“您……您……王爺,您怎麼了?”
女子怔愣之後,便一陣口吃地問道。
男子被她的難得露出的愚蠢模樣給逗笑了。他胸膛一起一伏的,震動著女子的臉,女子本就灼熱的臉,此刻更熱了。
她知道他是在笑她,便打算掙開他,卻不料,剛使了力,便被對方用更大的勁兒,抱得更緊了。
“夜煞,彆動。”
男子的一句話,明朗了兩人的身份。二人正是泉州彆過謫言李漠海棠諸人的神應炻和夜煞。
夜煞想要推開他簡直輕而易舉,隻是她怕自己沒輕重會弄傷他,便不再掙紮地問道:“王爺,您……您怎麼了?”
神應炻沒有回答她,隻是抱著她,眼睛卻看向遠處的山下,有嫋嫋的炊煙,稀疏的人家。
閔羅,在戰事初定之後,流亡諸國的百姓,開始慢慢回歸殘破的故鄉。
“林家主來信,讓我去臨都了。”等了好久,夜煞才等到神應炻開口道:“等我們從臨都回來,我們就成親吧。”
這次輪到神應炻等夜煞的開口了,他反正也不著急,正好可以多抱一會兒她。
夜煞也不是故意不開口。
隻是,被神應炻突來的話語給嚇得開不了口。
這大半年來,自己雖成日和他在一起,但兩人恪守分寸,從未有過半分逾越。他傷大好之後,她甚至從山洞搬出來蓋了這件茅屋住下。
他,甚至都沒對她說過喜歡的話。怎麼,就突然說要跟她成親了呢?
“王爺,我除了是個殺手,我還是個巫。”夜煞緩緩道。
“嗯,我知道。”
夜煞聽了神應炻的答案,緩緩閉上了雙眼,伸出自己的雙手,攀上了他的後背,而後緊緊抱住。
“那好,從臨都回來,我們就成親。”
就這樣吧,自己心心念念了十幾年的夢,既然能有實現的一天,她為什麼要拒絕?
山野空而不寂,夏蟬吱呀,聲響不絕。兩人靜靜相擁的身影,在遼闊的天地間,那樣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