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見狀,曲指對嘴吹出一個口哨,那些追擊者兩三個縱越,便落到了他和慕容荿的麵前。
這些追擊者,黑衣玄甲,普通的護衛打扮,隻一雙眼中,皆是空無一物的。
“主子,閔羅四國駐兵,皆是按照您看見的這種新巫屍的方法所造的。”
“瞧著還不錯。”慕容荿點點頭,而後指著那些黑影墜地的地方道:“處理乾淨點,這兩天盯梢的便會接踵而至,都消停點。”
“是。”黑衣人知道他這是不打算與四大國的人暗鬥,便應聲道。
院東院北,主子下屬一問一答,見兵見甲,低沉無聲。
院南那邊書房外,顧清耘端著湯盅站了一個時辰後,慕容荻終是開口道:“放下吧。”
顧清耘如逢大赦,也不去在意那他那清冷無波的聲音了。她原本放下湯盅就想走的,想了想還是留了下來。
“陛下,湯涼了,您要是吃,我給您熱去,不吃我就去歇息了。”
顧清耘這句直接的話造成的後果是,從來不曾正眼看過她的慕容荻,此刻抬起頭,將視線投 射在了她的身上。
讓她彆扭難安。
“不吃。”半響,慕容荻道。
顧清耘聞言,露出一點兒都不意外的表情蹲了個萬福道:“那清耘告退了。”
慕容荻點了點頭,顧清耘再次如逢大赦般舒了口氣,隻是轉過身的麵上,眼中分明有著遺憾。
院西最是沉靜,一家子在彆人的地盤,跟過起了日子似的,按時吃飯睡覺,不見彆人,也不接受彆人的求見。
這個時辰,原本熄了燈的院落,一個個子小小的姑娘赤著腳貓出了房間,晚間吃飯的時候她便看見了書房後頭的草叢裡有零星的流螢,於是想著趁夜來撲撲看。
溶溶月色將她雲國二公主的身份曝光在了夜中,她精致的麵容,帶著無比的期待,她想著,書房後的草叢正是這個院落的死角,父王也沒有派護衛守在那邊,正好方便了她捉流螢。
“她去見了林家那姑娘之後,顧崢也去了?”
“是。”
突然,有對話聲傳入了她的耳中。
問話的那個,好像是……父皇的聲音。她心底微訝,挪往書房那邊的腳步卻越發輕巧了。
父皇怎麼不點燈呢?她還以為他們都睡著了呢?!
元可貞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躲在書房窗戶下,想著等自家父皇談完話離開,自己在抓流螢吧,不然等會兒被發現了,又要挨訓了。
“他們說了什麼可曾聽見?”“隔得太遠,並不曾聽見。”
“那之後,顧崢又去過?”“是。”
“那她極有可能是瀠兒的女兒咯?”“濤老爺子過世時,汀大巫前後請了她好幾次,得知她不能來給濤老巫公上香,還很是失落了一陣。”
“你的意思是,樂正汀知道她的身份。”“陛下,昔日誅除冰洞巫屍時,濤老巫公和汀大巫都在啊。”
“嗯……此女非巫族,卻涉巫事,巫術也是深不可測的,殺了吧。”“陛下,她可是林家的家主,並不容易對付。”
“我知道,再難,也要殺了。”“是。”
一番對話之後,書房的門被吱呀打開,之後,再無聲響傳來。
窗外黑影之中,元可貞貓住的身形蜷縮得更小了。她目光呆滯,牙齒無意識地上下打著顫。
不遠處的樹叢裡,流螢三兩,環繞飛舞。
明明是夏天啊……
她內心暗道,牙齒卻互碰地更厲害了。盛夏光景,她怎麼,好似住在了雲國的高山之中呢?
太爺爺,太爺爺……為什麼……為什麼,爹比娘還要可怕?!
為什麼?!
“啪嗒—啪嗒—”有水珠低落在地的微聲響在夜中,流螢飛往窗下,那微弱的螢光,將窗下少女被淚水模糊的麵龐,瞬間照亮。
…………
初次朝議之後,諸國和三儒都在等待著五國通報的巫族消息。這層消息確認之後,第二次的朝議才會繼續。
諸國協定的天數是七天之後。在此之前,諸國皇族皆安排了帶來的文官開始了新改巫律的議定。
一大早,彆苑內連續出了三撥人。這是彆苑守大門的東國守衛做的尋常記錄。彆苑外的幾處蔽處,三兩的黑甲衛也拿出紙筆,寫寫畫畫。
東,明兩撥。西,暗兩撥。南,明一撥,暗一撥。北,暗一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