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瑟瑟自知著趙姨娘不是個簡單人物,如此討好,定有深意,便客套笑道:“瑟瑟乃晚輩,那受得起讓長輩操勞。”
趙姨娘伸過手去想要握住她的手,香瑟瑟故作好奇撚了一塊糕點躲開她的手,趙姨娘尷尬笑笑說道:“瑟瑟,褚旭一定讓你助他是吧?這回可是他翻身的好機會,你定要好好助他。”
香瑟瑟輕挑眼眸,試探問道:“助他贏?”
趙姨娘理所當然點點頭。
香瑟瑟旋即放下咬了一口的糕點,略帶幾分憂慮說道:“剛才太君說,讓我輸,這是夫君唯一的出路。畢竟,此事關乎正統。”
“太君當然這樣說,她一向偏心正室。你可不要被他們糊弄了。”趙姨娘不以為然說道,沉默了會,她略帶詭秘提醒,“陛下一向重視褚旭,怎麼會真的讓他兩難呢?這隻不過是障眼法罷了。陛下是想助褚旭登上嫡長孫的位置,好名正言順的輔助太子。”
“原是如此。”香瑟瑟故作恍然大悟應了聲,怕隻怕在這一局裡麵,皇帝也是被動的人。
趙姨娘以為她被說動了,忙說道:“你放心,我故意讓維美過去幫助他們,實質就是幫助褚旭。這一局褚旭定能贏,拿回本屬於他的東西。”
香瑟瑟看著趙姨娘殷勤的模樣,不知為何總感覺有點惡心,這個女人究竟是熱切盼望得到權力而不顧納蘭褚旭的安危,還是另有所圖?
到此,她又想著老王爺和世子爺看納蘭褚旭的目光,她忽感呼吸不暢,心裡便默默做了一個決定。
回到凝暉堂,進了屋子香瑟瑟敲打手指,直呼:“納蘭褚旭,過來!”
坐在書房裡的納蘭褚旭聽見敲指的聲音,像被觸動了敏感的神經,忙擱了書本屁顛屁顛迎出去。
轉到臥室見這人兒爺們似的坐在案幾旁品茗,他謙謙一笑問道:“娘子有何吩咐?”
香瑟瑟挑起眼眸睨了一眼他虛偽的笑,冷聲道:“我與白若惜,你選誰?”
“自然是你。”納蘭褚旭微笑道。
答得如此爽快。香瑟瑟輕劃杯蓋,真心不高興,冷聲道:“還記得我們當初說好的約定吧?成親之後,不管你從前有多少個女人,心裡裝著誰,此後都隻能得我一人。不得再藕斷絲連。”
納蘭褚旭連忙回答:“為夫一直在遵守這個約定,白姑娘現在隻是我的一個普通朋友,我與她之間絕無苟且。”
香瑟瑟冷哼一聲,鄭重警告:“我不管你的心是怎麼想的,反正在我能看見或者看不到的地方,你都不得抱她、親她、小手也不能碰,也不能……”
在夢裡喊她的名字的話就忍住了,一會兒,她笑道:“總而言之,你與她之間,身體要乾乾淨淨的。”
納蘭褚旭汗顏,許久,他雙手扶在椅把處,讓她無處可逃,凝視著她眸子,才戲謔笑問:“與她之間要乾乾淨淨的,那麼,為夫與娘子您之間,可不可以不乾不淨?”
“……”香瑟瑟驟然滿臉黑線,這個該死的男人……就隻會想這門事情。
看著她憋屈的樣子,納蘭褚旭甚是歡喜,終於,這個女人還是選擇了留下來。
香瑟瑟嚴肅下來,冷聲道:“為表夫君的誠意,這次比賽讓阿洛代替。”
“不可以。”納蘭褚旭輕聲道,香瑟瑟瞬間沉了臉,他提起手來輕撫她的臉龐喃喃道,“這是太君安排的,不可讓她擔心,懂嗎?”
“嗯。”香瑟瑟眉心輕蹙應了聲,僵著身子苦笑道,“那麼,夫君可否站起來?我腰疼。”
“嗯。”納蘭褚旭理所當然應了聲,直接把坐在椅子上的人兒攔腰抱起。
香瑟瑟倉惶箍住他的脖子才穩住了自己,瞧見這男人嘴角那抹壞笑,她不作過多的掙紮,因為她知道他不會對自己做什麼,但若是掙紮,他肯定會趁機占便宜。
納蘭褚旭抱著她往書房走去,若有意味笑問:“現在為夫是進退兩難,娘子可有辦法解圍。”
香瑟瑟靠在他懷裡低想了會,現在這個局麵,隻要是想對付納蘭褚旭並且有計謀的人都會挖空心思讓他贏。
因為,納蘭褚旭最大的危機不是輸,而是贏。
正如納蘭明珠,她雖然站在納蘭北峰的那邊出賽,但她肯定是為了讓納蘭褚旭贏得比賽。
聶雲庭自然也不會放棄這麼大好機會,說不定白若惜就聽從他的意思,也是助納蘭褚旭贏。
收回思緒,她唇畔處浮起一絲詭秘的玩味,就被他抱到書桌上,莫名的情愫襲上心頭,卻見他坐到座椅上了,知道自己誤會了。
她竭力壓下心中錯誤的旖旎,抿唇笑道:“夫君可否讓陛下下一道旨,陪賽者,連坐。”
納蘭褚旭眸色微斂,靠在椅背上興趣盎然看著她,沒想到這人兒竟把自己心中所想說來了。
許久,他低低淺笑,身子向前傾,反手將她腳托起,輕輕撩起她的裙袂。
“你……”她剛想說話,卻看見他從袖出拿出一隻極好看的腳環出來,她愣眨眼眸說不上話來。
納蘭褚旭輕抬頭看她淺笑道:“為夫今日路過市集,無意看見它,覺得若它能有幸佩戴在娘子的玉腳上,肯定會更加美。所以將它買了下來。”
香瑟瑟淺笑不語,這家夥說起甜言蜜語來還真要命。
她又禁不住汗顏,原來剛才被他抱在桌麵上,也是因為這事,看來是自己邪惡了。
納蘭褚旭把腳環打開扣到她的腳踝處,正想合上的時候,遲疑了會,他再次抬頭鄭重問道:“娘子可喜歡這腳環?掌櫃說,這腳環戴上了就脫不下來了,叫合巹玲。若你要了它,就不能反悔,這輩子都是我納蘭褚旭的女人,必須待在我身邊了。怎的,可否願意讓為夫替你戴上?”
香瑟瑟抿唇淺笑,這是求婚戒指的意思?但這腳環實在美,菱形翡翠環繞銀環,中間處鑲嵌著一顆新月形紅玉,眾星拱月,萬綠叢中一點紅,滿滿的寵溺愛意。
“嗯,給我戴上。”香瑟瑟點頭笑道,她記得,這一天窗外鳥語花香,明媚的陽光傾瀉進來,好美。
納蘭褚旭看了她的眸子許久,才低頭把腳環合上,在“嗒”的清脆聲響起的時候,他低垂的眼眸瞬間浮上複雜的鋒芒,有決絕,有殺氣,還有難測的情愫。
第二天,聖旨下來了。
為了考驗二人是否有讓人榮辱與共的魄力,特定不管哪一方輸了,都必須離開京都,從此不得再踏進京都半步,包括各自共同出賽的兩人。
“豈有其理!”納蘭明珠怒拍案幾,咬牙切齒道,“陛下怎麼會下這樣的一道旨意,定然是納蘭褚旭那孽種使的陰謀詭計!”
鄭白給她端上茶來溫笑道:“郡主你彆生氣,先喝口茶。”
“我現在哪還有心思喝茶?”納蘭明珠氣急敗壞道了句,一手將案幾上的茶杯推翻。
守在屋外的兩個侍女不由得怔了怔,鄭白定下心神微笑道:“既然如此,要不退出比賽?”
納蘭明珠緩慢轉過頭來冷冷盯了他一眼,拍案而起,指著他的腦門氣急敗壞責問:“退出比賽?我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說我害怕他納蘭褚旭嗎?”
斥罷,她憤懣坐下來,抓起羅扇拚命扇涼,剜了一眼這個駐在原地絲毫不敢反駁的男人,怒火攻心斥責:“我納蘭明珠怎麼會瞎了眼嫁給你這個無用的廢物!滾,彆在這礙我的眼!”
鄭白沒有說話,默默撿起地上的碎片退出去。
香瑟瑟從屋子裡出來看了看正在澆水的阿洛,許久,她才走過去若有意味問:“阿洛,你想不想找到你的親生父親?”
阿洛愣了愣,忙轉過身來訝然問道:“小姐,你要趕阿洛走嗎?”
“說什麼傻話呢?”香瑟瑟來到她跟前,撚了撚她的發絲說,“你都十六了,早晚是要嫁人的。找到親生父親,或許會找到一戶更好人家。”
說到嫁人,阿洛又想起了啞奴,許久,她才澀澀道:“阿洛從小與娘親相依為命,娘親走了之後,跟小姐您相依為命,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阿洛也不想去找,就呆在小姐身邊好了。”
“真的不想找回親生父親嗎?”香瑟瑟鄭重問道。
阿洛攪拌了一下指頭,許久才喃喃道:“想……又害怕……”她抬起眼眸輕聲說,“我怕他不承認我,他不要我和娘親……所以,隻要知道我還有爹就好了。”
“嗯,還是一切隨緣吧。”香瑟瑟淺笑應了聲,目光有些許複雜,一會兒,才微笑問道,“給你的詩集都看了嗎?”
阿洛迫切點點頭笑問:“小姐,你要考我嗎?”
轉眼就到了比賽的日子,賽事在宮中禦獵場進行,除了各位皇子和其他達官貴人觀賽,旭王府眾人也在列,皇上主賽。
比賽分三輪進行,出賽的人和賽目都是抽簽決定。
銅鑼敲響,納蘭褚旭和納蘭北峰各自領著人走到長階下候命,尋了空隙,納蘭明珠睨向納蘭褚旭那邊小聲叫囂道:“褚旭,敢不敢再來點刺激的?”
“願聞其詳。”納蘭褚旭冷冷道。
納蘭明珠輕掀嘴角,陰柔笑道:“既然分三輪比賽,每一輪誰輸了都得聽命對方辦一件事。”
“一言為定。”納蘭褚旭冷聲應和。
聽見這話納蘭北峰倒是不願意了,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絕對不是這三個人任意一個的對手,擺明了必輸無疑。
而納蘭維美呢?低著眸子,似是在盤算什麼。
第一局,由皇帝抽簽,納蘭褚旭對納蘭北峰,禦射,即在不停奔跑的馬背上瞄靶。
納蘭北峰差點沒哭了出來。
坐在觀眾席的大夫人緊張地摩搓雙手。
其他各處不停傳來碎碎竊笑,這幾乎是壓倒性的勝利,完全沒有懸念了。
納蘭褚旭接過弓弩和箭後,率先翻身上馬。
納蘭北峰先在心裡咒罵了一頓納蘭褚旭,再咒罵了一頓納蘭明珠,又咒罵了一頓皇帝,想著待會被人眾人嘲笑,一臉無趣爬上馬。
白若惜到一旁坐下來後,下意識往聶雲庭的方向看去,許久,才收回目光轉向坐在旁邊的香瑟瑟,若有意味道:“聽說阿旭箭術了得,百發百中。”
香瑟瑟淺笑不語,不知為何,聽見她這聲“阿旭”親昵的稱呼,莫名的不喜。
銅鑼敲響,“駕!”納蘭褚旭率先策馬奔去,後知後覺的納蘭北峰忙跟著策馬。
繞著場地奔跑了一圈後,納蘭褚旭旋即拿下挎在肩膀的弓弩瞄準遠處的靶子,豈料,剛要鬆手的時候,手一抖,箭偏離了出去,沒中靶。
倒是嚇得跟上來的納蘭北峰一驚,手抖箭飛了出去,竟然還中靶了。
“好!”觀眾席上的大夫人驚喜叫喊。
端著酒杯的聶雲庭略帶幾分納悶打量著納蘭褚旭,其他人也迷惑不解,包括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