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玥心下雲湧起伏,全然無法平息。
她從不曾料到,曾經高高在上的自己,而今半死不活,甚至還被人說成了狗。
曾經萬千風華,而今不過過眼煙雲,隻是本是說服自己要認命,要忍得,奈何骨子裡透出的高貴與自尊,令她心下全然平靜不了。
最近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都詭異得令人震驚,隻是如今好不容易起死回生,血海深仇未報,她縱是將自己的自尊揉碎,也要苟且而活,也要頑強的支撐下去。
思緒萬千,瑩瑩繞繞,長玥心神極亂,但也遵循了宿傾之意,閉眸小憩。
不多時,有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她麵前。
她稍稍睜眼,入目的是宿傾那張素麗的臉,是她那頭順然的銀發。
“你全身無感,若要恢複,必得植入這種蠱蟲。”宿傾慢騰騰的出了聲,嗓音無波無瀾,卻也不帶半分溫度。
說完,她晃了晃手中的木筒,待長玥將目光落向木筒,她才將木筒的蓋子打開,拿在長玥麵前晃動,“這是活筋蠱,極難飼養,就這麼十來隻,可是廢了我大半年心血。”
長玥目光朝木筒內一觀,心底驀地緊了一下,臉色也略有發白。
那木筒之中的蠱蟲,個個都圓肥鮮紅,竟還生有觸須與觸角,一爬一動間,肥厚的身子扭捏,竟是令人毛骨悚然。
大抵是瞧出了長玥的緊張,宿傾勾唇冷笑,“你本是死人,還怕這東西?”
長玥回神,抬眸望她。
宿傾繼續道:“這活筋蠱可比你心脈中的生死蠱好多了。至少,活筋蠱不會控人心智,惑人心神。”
長玥神色一變,低問:“我心脈中的生死蠱,能控製我心智?”
宿傾冷然而笑,慢騰騰的將木筒蓋上蓋子放在一邊,而後點了燭台,又自懷中掏出銀子與匕首,冷道:“蠱蟲取代了你的心臟,自也能取代你的心智。莫不是在你眼裡,宮主用生死蠱救你,你便以為宮主是善人?”
說著,嗓音微微一沉,“女人對宮主來說,曆來便如衣,隨時可換。宮主費儘心思將你救活並帶回,我自是信你對宮主有用,但,也僅是如棋子一般,有用罷了。”
說完,她開始將匕首放置燭台的焰火上炙烤。
長玥心底涼然一片。
那靈禦宮宮主大費周章的盜她屍首並將她救活,這其中,自是不簡單,隻是以她為棋,便要用蠱控她心智,如此,她此生,豈不是怎麼都逃不出他的操控?
長玥心下難平,越發覺得自己逃出了大昭天牢,遠離了墳陵,卻又陷身陷另一重囹圄,逃脫不得。
她臉色再度白了一層。
這時,宿傾已是將匕首自焰火上挪開,目光朝長玥望來,隻道:“抬手。”
長玥回神,依言而行的抬起雙手,宿傾先是扯過了她的左手,低道:“植入蠱蟲,多少有些痛,你自行忍著!若慘叫出聲,擾我之興,便彆怪我半途而廢。”
嗓音一落,未待長玥反應,她手中匕首一揮,手法極為熟練的在長玥手腕上割下了一道口子。
刹那,手腕鮮血驟然溢出,長玥驚痛得倒吸一口氣,臉色更是慘白一片。
她緊合雙眸,強忍疼痛,片刻功夫,便有冰涼的東西放在了她的手腕,隨即,那涼骨的東西似是滑入了她手腕的傷口,而後,開始一層一層的往裡鑽。
本是死人之軀,本是無疼無感,為何出現傷口,便會這般疼痛?
長玥思之不解,渾身抑製不住的開始發顫,牙關緊咬,整個人顫顫抖抖,眼淚竟也忍不住從眼角濺出。
比起方才割一道口子的疼痛,如今這種冰涼的東西朝血肉裡鑽才是疼入骨髓,痛如鑽心。
長玥急忙開始深呼吸,努力的逼著自己強忍,不發一聲。
宿傾在旁冷道:“倒是有些骨氣。”
說完,卻是抬起了長玥的另一隻手,又劃開一刀,繼續朝傷口植入蠱蟲。
兩手疼痛,這種痛楚,猛烈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