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這妖異之人還仍是振振有詞的鬼話連篇。
長玥冷沉道:“宮主又何必與扶玉拐彎抹角,說些不實的虛話?扶玉並非愚笨,有些事,扶玉即便不能看清,但也能體會得一清二楚。”
說著,嗓音越發的冷沉,“宮主敢說今日不曾想過讓扶玉被蕭意之殺了?宮主今夜,又可是想用扶玉的這條性命來勾起你的興味?”
越說,心緒越發的起伏,是以連脫口的嗓音都變成了不怕死的質問。
今夜遭遇,無疑是大起大落,當時那蕭意之扣住她的喉嚨時,窒息感猛烈,她是真真切切體會到那蕭意之想殺了她的,她也無疑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如今還活著,不得不說是奇跡。
“扶玉美人兒這怒火,燒得莫不是太過旺盛了?”正這時,那妖異之人懶散柔膩的出了聲。
他麵色並無半許的變化,連帶那邪肆張揚的目光也未變,就像是長玥方才那番話,在他眼裡也無足輕重,甚至待周遭氣氛沉寂片刻後,他再度懶散隨意的補了句話,“再者,扶玉美人兒此際不是好好的站在這兒麼?你並未喪命,又何來本宮戲弄你性命,從而勾起本宮興味之說?”
他嗓音懶散緩慢,柔膩不堪,那反問的語氣,也夾雜著幾許意味深長,甚至還卷著幾分戲謔。
長玥麵色更是冷沉不已,心底深處,也五味陳雜。
他這話,無疑是戲謔她此際小題大做了,戲謔她明明還有性命在,卻還在他麵前怒氣衝衝。
這人的言語,無疑是隨意而又懶散,調侃而又無畏,就像是她慕容長玥的性命在他眼裡,也不過是賤如草,隻要她還未死,隻要她還有命在,是以無論她是否驚懼害怕過,無論她是否去了一趟鬼門關,那些所有所有的驚險與變故,皆顯得微不足道。
長玥沉默半晌,怒意上湧,目光也逐漸被氣得發顫。
待半晌,她終歸是妥協了下來,強行呼吸兩口平複心緒後,她低沉沉的出了聲,“宮主不願承認,扶玉自是無法。自打宮主救了扶玉以來,扶玉哪日不曾被宮主肆意整蠱,今日所有的驚險,依宮主看來,自是不值一提,但對扶玉來說,卻是走了一遭鬼門關,驚險叢生。宮主並非扶玉,體會不到扶玉的所有感覺,但扶玉仍是要問,宮主今夜,可是當真想要扶玉死?”
這話落下,屋中氣氛,似是有過刹那的靜止。
那妖異之人並未言話,那修長的眼,便這麼饒有興致的望著長玥。
長玥毫無避諱的直迎著他的目光,越往下等,心低便越發的冷了半許。
待半晌後,仍是未見這妖異之人出聲,長玥終歸是暗自深沉一歎,終歸是放棄了,隻道:“宮主若是不願說,那便算了。”
說著,話鋒稍稍一轉,繼續道:“此際夜色已深,宮主便早些休息,扶玉,先告辭了。”
這話一落,那妖異之人微挑著嗓子懶散問:“告辭?嗬,扶玉美人兒這是要去哪兒?”
長玥冷然自嘲道:“扶玉並無本事從宮主眼皮下逃脫,此際還能去哪兒?扶玉告辭,也不過是累了,想下去休息罷了。”
他輕笑一聲,“扶玉美人兒冰雪聰明,自是識時務之人,隻不過,今兒那惠王為你安排的客房,你不是不滿意麼?怎麼,這回想通了,要過去住了?”
扶玉淡道;“蕭意之安排的客房,扶玉自是不會住。扶玉要去之地,不過是扶淵的客房罷了。”
“扶淵的客房?”他神色微動,笑得越發的邪肆張狂。
待異色的瞳孔在長玥身上仔仔細細的掃了半晌後,才懶散柔膩的問:“扶玉美人兒倒是讓本宮詫異了,怎麼,今兒生了本宮的氣,是以便開始選擇扶淵了?嗬,扶淵,有本宮好看,竟讓扶玉美人兒舍得放下你那股傲勁兒,甘願與扶淵共處一室?”
這妖異之人的嘴裡,曆來是吐不出什麼好話,甚至於,他心思也是極為怪異,就像是此際,他甚至還未堂而皇之的問她扶淵是否有他好看,不得不說,這妖異之人啊,著實是懶散隨性,卻又自戀得緊。
怕是在他眼裡,這天底下的男子,除了他自己以外,其餘的所有男子,都長得歪瓜裂棗,哪及他的半分俊美。
心思如此,一股股的冷嘲之意也在長玥心底浮蕩。
待默了片刻後,長玥低沉沉的出了聲,“扶淵侍衛,自是比不上宮主俊美。隻不過,比起宮主來,扶玉更喜呆在扶淵侍衛屋中。”
說著,嗓音稍稍一沉,繼續道:“再者,扶玉不過是活死人罷了,渾身的傲然與尊嚴,也早被宮主摧毀得一毫不剩,如今,那些所謂的名聲於扶玉而言,皆已微不足道,縱是與扶淵侍衛共處一室,遭人非議,扶玉,也並不會覺得難堪。”
心底的冷沉感在一縷縷的加深,如今雖對著妖異之人妥協,但今夜,她卻是怎麼都不敢冒險與這妖異之人共處一室。
今夜本已不平了,她也早已身心俱破,是以如今,她也隻是想找個地方,好好的休息,好好的自我平複心緒罷了,而比起蕭意之為她準備的客房,再比起這妖異之人的屋子,扶淵的客房才稍稍顯得安全。
至少,扶淵再怎麼不苟言笑,冷沉剛毅,也斷不會隨意要她性命,甚至戲弄於她。
隻奈何,長玥心底雖如是想著,奈何這妖異之人卻並不打算放過他。
他開始懶散輕笑,那邪肆的嗓音卷著幾分不曾掩飾的調侃,繼續出聲,“扶玉美人兒甘願拋棄名聲,也要與扶淵共處一室,嗬,扶玉美人兒倒是大氣,但扶淵,怕是會不願呢。”
長玥眉頭一皺,淡道:“扶淵公子即便不願,但隻要宮主同意,想來對宮主忠心不二的扶淵,也定不會拒絕。”
妖異之人目光稍稍一變,朝長玥笑得妖異坦然,“扶玉美人兒這話倒說到重點了。本宮不同意,扶淵,自是不敢認讓扶玉美人兒入屋呢。”
說著,意味深長的目光迎上長玥的眼,薄唇一啟,慢騰騰的道:“扶淵,並無本宮好看,也無本宮風雅,更無本宮武藝高強,嗬,如今在這惠王的彆院內,扶玉美人兒若想保命,不是呆在本宮身邊更安全麼?到時候若是當真殺手來襲,本宮也能附帶著保護扶玉美人兒不是麼?”
他嗓音懶散而又興味,甚至於,自得之中還透著幾分戲謔。
但他這話說來說去,則是並不答應長玥去扶淵的屋子。
長玥心下起伏,冷沉之感再度翻滾,森冷的凝他,一時之中,雖怒氣翻騰,但也無能為力。
她敢肯定,依照這妖異之人草菅人命的性子,隻要她當真硬氣的轉身離開,她的下場,怕不止是今夜被他隨意丟給蕭意之那麼簡單了。
長玥滿目森冷,兀自沉默著,終歸是未乾脆硬氣的轉身離去。
他似是早已猜到她會妥協,那妖異風華的麵上,則是笑得懶散不羈,繼續道:“扶玉美人兒恨本宮,倒也無濟於事呢。今兒本宮願英雄救美,不介意扶玉美人兒與本宮獨處一室,敗壞本宮剩餘,扶玉美人兒即便不感恩戴德,但總該為本宮揉揉腿,煮煮茶,孝敬孝敬吧?”
長玥目光早已冷沉不堪,雙手再度緊握成群,那掌心的傷口,也開始劇烈疼痛,甚至那掌心的紗布,也突然有了溫熱感。
待稍稍垂眸一望,分毫不詫的見得掌心再度溢了血,甚至連地麵,都滴落了幾多血色斑點。
周遭一片沉寂,光火搖曳。
氣氛沉寂了半晌後,那妖異之人再度朝她出了聲,“過來些。”
長玥垂眸,兀自僵立,猶如未聞。
他輕笑一聲,語氣邪肆不羈,但卻稍稍卷了半許威脅,“難不成,扶玉美人兒是想本宮親自牽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