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歡暈死前,還想著蕭辭突然喚她做甚個,可等醒來之時便全拋到腦後了。
柔暖的被褥,還散著香氣,身上的濕乎乎的衣衫已經換下,頭發也重新打理過,便是身上的傷也重新處理了一回。
紫金石榴香爐裡香氣嫋嫋,屋內燒起了地龍,暖烘烘的。
宋清歡睜著眼兒,瞧見帳頂上熟悉的花樣,滿足的深吸一口氣,這管家小姐的日子過久了,簡直舍不得。
裹著錦被在床榻上舒服的翻了個滾,一個不查壓倒了身前那兩條骨頭,頓時痛得一抽。
侯在外間的踏雪尋梅聽見聲響,立時撩簾進了內室。
“姑娘可醒了。”尋梅聲音裡透著幾分輕快,手腳利落的上前撩起帳子用金蟬鉤掛起。
宋清歡“嗯”得一聲,卻還沒有要起身的意思,隻道:“我怎麼回來的?”
她還記得馬匹受驚,被蕭辭所救,兩人都摔進千佛山下的峭壁下了,後頭又經曆了黑衣人的追殺,蕭辭的中毒。
那些個記憶好似就是方才的事兒,又好似久遠之前的事兒了,一時間倒叫她有些恍惚。
尋梅還未回話,踏雪便紅著眼,雙膝一軟朝宋清歡跪了下去:“都是奴婢照顧不周,才叫姑娘受此大難,奴婢亦不敢求饒,望姑娘責罰。”
宋清歡自被抬進府裡便整整昏睡了一日一夜,踏雪也擔驚受怕了一日一夜。
雖明白那時那情形,她也無力回天,可想著若是能陪著姑娘一道,怕也不會叫她吃那許多苦頭。
宋清歡眼中並無太明顯的尊卑貴賤,瞧見踏雪這模樣,就笑:“快起來,要不是受了此番責難,我也不曉得身邊還有個這麼忠心的丫鬟。”
又道:“有人要算計我,同你照顧周不周的又甚個乾係,快起來。”
尋梅立時衝踏雪做個鬼臉,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跟著又上前將踏雪扶起來,也跟著說笑:“姑娘有了奴婢同踏雪做貼身丫鬟呀,那簡直是撿到寶了。”
“可不是,簡直是本王妃的寶貝疙瘩。”宋清歡輕笑一聲,說起寶貝疙瘩便都想起引嫣閣的那位寶貝疙瘩。
宋清歡坐起身來,瞧踏雪麵色憔悴,雙眸通紅,曉得她定然是擔心得沒歇過覺:“去歇著罷,待養足了精神再到我跟前來伺候,我還有話要問你。”
她撥了撥洗得乾乾淨淨的頭發,這才又想起玉符一事:“你們同我換衣服,可又瞧見什麼東西不曾?”
“有的。”踏雪紅著鼻子,屈膝一福,緩步至妝台前,從妝匣裡頭取出一個荷包遞給宋清歡:“奴婢沒見過姑娘帶過這東西,又怕是魏夫人私下給姑娘的,便收了起來。”
宋清歡應得一聲,將荷包接過來,從裡頭倒出一物來,果然是那枚玉符,想了想有將玉符塞進荷包裡頭,問踏雪尋梅:“這玉符之事,除了你們二人,可還有誰曉得?”
踏雪道:“沒有,伺候姑娘梳洗是奴婢同尋梅兩個,彆個都不曉得。”
尋梅立時加一句:“孫嬤嬤也不曉得。”
“知道了。”宋清歡道:“這玉符一事你們可千萬要將嘴巴閉緊些,萬不能再叫彆個曉得。”
兩個丫鬟對視一眼,皆慎重的點頭應下。
踏雪連著幾日沒歇了,說得幾句話複又被宋清歡趕了回去。
尋梅伺候著宋清歡起身,便將她這昏迷了兩日的事兒說得一回。
且說宋清歡掉下峭壁不見,承恩伯府的人同齊北候府的人找了整整一個晚上都沒尋到人,直到第二日臨近午時才發現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宋清歡。
承恩伯張雲海自是接了張雲微便回了府,不過留下仆人來尋人,倒是宋文德,瞧著文質彬彬的模樣,卻愣是跟著那些家丁尋了一夜。
直到尋到宋清歡,見她還有氣,身子裡崩得那根弦這才斷了,整個人往後一倒,念道:“謝天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