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不該是深情纏綿,伴隨著兩個相愛的人輕柔的呼吸和體溫縈繞,即便在寒冷的時候,想一想就會溫暖起來的嗎?
為何我們的愛情,從一出生就被烙上了猙獰的麵孔。
我費儘全力撕開,不想著猙獰的背後,竟已是一片廢墟。
這冰冷的廢墟中,我不停地奔跑,一直跑一直跑,到最後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在追逐,還是在逃亡。
無論了我跑了多久,終究,擦身而過的全是你的身影,逃不掉,卻也如何都抓不住……
北辰染漫無目的地遊走,撞到了一株花樹,樹冠上的雪片和花瓣嘩嘩地掉下。
他本就病重的身體終於連這一點重荷都承受不住,無力地倒了下去。
“嗬嗬——”他嗬出一口白氣,以為這白氣能化作她做喜歡的流雲,卻被這無窮無儘的冰冷,凝結一朵成滴雨的雲。
這是這個冬季的第一場雪,他就那樣躺在冰涼的積雪中,望著天空大片大片的雪花飄落墜入眼眸,被刺得睜不開眼。
她曾對他說,當你要流淚的時候,就看看天空,眼淚就不會留下來。
可為什麼,眼淚還是灑了一地。
很久很久以前,小女孩曾對小男孩說,她最喜歡一種叫做銀線梅雪的花,可惜他們住的地方一開始種植很少。
那一日,他拉著她的手,偷偷跑到鷹宇國唯一種植有銀線梅雪的梳王府。
她踩著他的肩膀,翻上牆,再將他拉上來。
那一日,她穿著粉嫩嫩的裙子,嬌豔如春日裡最溫柔的花朵。他一頭淺綠的發絲,兩個人就像花兒和葉,花兒離不開葉,葉兒離不開花兒。
“這個樹好高哇,夠不著,乾脆一鞭子抽下來就能摘到花瓣了。”她笑嗬嗬地揚起手裡的馬鞭。
“不要,打下來會抽碎的,就不完美了。還是摘吧!”他說。
“那你爬上去給我摘。”
“我……我不會爬樹。”
“笨死了,那我來。”
“不要,你摔下來怎麼辦,會痛的!”
“你怎麼像個女人一樣婆婆媽媽的,我不怕痛!”她勇敢地拍拍胸脯,望著高高的梅樹,還是咽了咽口水。
他看出她的心悸,爬在地上弓起背:“小雪,踩到我背上。”
“好主意。”
粉色的繡花鞋踩在背上,她一直扭來扭去重心失調,踩得他有點痛,腰間墜下的馬鞭硬硬地劃到他的麵頰,他心裡卻歡喜。
“絕,你看,我采到好大一枝哦。”她坐在樹上衝他興奮地搖晃自己的戰利品。
“好漂亮。”見她開心,他也開心,可怎麼下來卻是個大問題。
她從小怕高,興奮過後,才發覺自己爬得太高下不來,竟害怕地扁嘴要哭。
“噓,彆哭,哭了就被人發現了。你跳下來,我接著你!”他張開雙臂左左右右地計算好位置。
等她張開雙臂跳下來,他才意識到自己也不過是和她一般大的小孩子,哪裡承受得住高空落體的重量和速度。
兩個人抱在一起摔倒在地,嘣地一聲。
恰起一陣風,花瓣紛紛飄落,像下了一場花雨,她銀色的卷發被風吹散在他的麵頰,癢癢的,落下來的花瓣,軟軟的,香香的。
她的腦袋撞在他的腦門,忽然痛得哇哇大哭:“哇唔——你的腦袋乾嘛長得這麼硬!”
“腦袋要是像豆腐,一晃碎掉怎麼辦?”
“你還狡辯!”
哭聲和兩人的爭吵驚起了王府的管家,以為是小偷:“誰在那裡?”
“快跑!”他慌忙起身,臨了還不忘回頭撿起那枝梅花,拉著她的手一路狂奔。
到了安全地,兩個人都氣喘籲籲,累得直不起腰,他才笑著將一支梅花交到她手中:“給你。”
她興奮地咧唇笑,露出豁掉一顆的潔白小牙。
可惜手中的一枝梅樹杈隻剩一朵孤零零的梅花,她失望地一撇嘴:“全跑掉了,隻剩一朵看起來倒沒滿樹的美。”
他很想告訴她,世間繁華無數,和她相比,也不過是平凡的背景。
他為她將跑亂的卷發簡單地攏了攏,一朵梅花小心翼翼地彆在發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