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那群鬨事的乞丐就各自散了。
佟若雨隨後跑回來轉上馬車再急切吩咐:“趕緊出發吧,恐怕來不及了。”
馬車啟程後,赫連禎又轉向她好奇問道:“你用什麼辦法把他們驅散?”
佟若雨嘴角微翹淡若笑笑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們隻是求財,既然是乞丐,他們大多都不怕死,反正死活一條命,他們什麼都沒有。相信背後的人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才花點銀兩讓他們聚集在這裡鬨事。我們有銀兩了,他們自然也不鬨了。”
“利用他們弱點來製服他們,的確是個好辦法,這是解決問題最快的辦法。”赫連禎點了點頭,但語鋒忽地一轉不以為然說:“但是,他們敢跟朝廷作對,就應該嘗到苦頭,現在還用銀兩巴結他們,隻是助長了他們歪風。”
佟若雨側過臉去沒有任何情緒平淡說道:“跟太子作對的事背後人,他們隻是一群隻求三餐溫飽的乞丐,不懂得什麼叫跟朝廷作對。”
頓了一會兒,她再若有意味提醒:“如果太子殿下真的動用武力血腥地區驅散他們,這不但拖延了時間,甚至還讓背後的人抓住了口實,說太子您殘暴不仁。”
佟若雨緩了一口氣又轉向他懇切說:“三人成虎,這事越傳越凶,對太子您的影響會很大。太子你是將來的皇帝,民心很重要。不是什麼事都非得用最極端的手段。”
她又謙遜地低下頭去輕聲道:“這隻是民女的個人看法,還望太子殿下莫見怪。”
赫連禎聽到她這番話,心底平靜的湖麵突然掀起了一層高浪,帶著微妙的情愫凝視了她好一陣子,。
一會兒,他才勾起一抹淺淡的笑容說:“嗯,還是你想得周到。在這緊要的關頭,想事情還能這麼透徹,你的確是個奇女子。”
佟若雨嘴角微彎淡若笑說:“太子殿下過獎了,我隻是實話實說。”
“喊我禎哥吧。”赫連禎突然冒出一句話來。
佟若雨愣了一下抬起眼眸看向他。
赫連禎嘴角含笑淡若說:“翊弟也喊我作禎哥,既然你是他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弟媳,不要太見外。”
佟若雨抿唇搖搖頭淡笑說:“不了,這是翊世子跟太子多年的手足情分才有資格喊的,更何況我的身份複雜,還是喊太子比較妥當。”
雖然跟赫連翊一樣,喊他一聲“禎哥”不僅讓自己跟赫連翊的關係更顯親密了。
而且在外人看來,無疑自己是得到了太子的庇蔭,自然會受彆人看重些。
但是,這稱呼恐怕也會惹人懷疑,而去調查自己的背景。
又或者說自己攀高枝,說些難聽的話,自己行動起來就很多阻礙了。
現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她可不想在肩上挑起太子勢力附加的擔子。
赫連禎也不再多說什麼,本來聽見她喊自己作“太子”也沒什麼的,但是,她又突然加了“殿下”兩個字,話語裡的謙恭之意,無意多了幾分刻意的淡漠。
也許是因為自己下令血腥驅趕,讓她有了些許恐懼,所以她隨即改口,從原來的“太子”二字改為“太子殿下”。
讓他聽起來有幾分淡漠的荒涼。
過了宮門,佟若雨謙低著頭跟在赫連禎的後麵沿著神道往前邊的漢白玉鋪成的拱橋走去。
過了拱橋上了漢白玉鋪成的階梯就能穿過銘禾殿,到百官上朝的神和殿。
佟若雨也無心欣賞這恢宏壯觀的建築,儘管這裡石欄玉柱雕刻的如何精美細致。
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遠在大殿之上的赫連翊。
“太子殿下!”右邊突然傳來一個陰陽怪腔的聲音。
赫連禎眸色冷沉仍徑直向前走去。
佟若雨雖然不認識,但見赫連禎無心理會,她也懶得為一個礙事的人耽擱。
隨後一個老太監手端著白色佛塵攔到赫連禎的跟前。
老太監福身拜了拜,帶有幾分恭敬笑意盈盈說:“太子殿下,陛下讓奴才來傳話,玄興門坍塌,阻礙您入宮的路,今天您可免朝。”
“不必了。”赫連禎淡漠說了句繼續向前走。
老太監又繞上來躬身攔在他的跟前。
赫連禎陰下眼眸冷冷說道:“滾。”
老太監恭敬抬起頭來微笑說:“太子殿下,奴才隻是根據陛下吩咐,陛下說您今天不必上早朝,陛下讓你現在馬上到陛下的寢宮等候,待會下朝後,有重要事情商討。”
“有什麼事情商討的?”另一邊突然傳來赫連淩煙的聲音。
老太監微微顫抖了一下,
赫連禎扭頭看向帶人走來的赫連淩煙,他淺淡一笑繼而揮手示意讓佟若雨進步跟上,又箭步往銘禾殿走去。
“太子殿下……”老太監急切轉身大喊。
不料,赫連淩煙到了跟前,二話不說便甩了他一個耳光。
老太監撲通跪下來求饒:“大公主萬福,奴才不知道怎麼就招惹了大公主,請大公主明示!”
“沒什麼,就是突然不高興罷了,回宮。”赫連淩煙悠然道了句,又帶著人往另一邊走去。
老太監氣憤地盯了一眼她的背影,又忙爬起來往赫連禎的方向追過去。
另一邊
“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老皇帝打著哈欠走來,隨意揮了揮手然後等到龍椅上。
他再打了一個哈欠掃視下去,眯起懵惺的睡眼看了看大臣中額外多出來的赫連翊和熊囂剛。
老皇帝一副似醒非醒的樣子好奇問道:“今天有何要事呀,翊世子也跑來了。”
“回稟陛下,”右丞相站出來拱手說道,“關於嶼古城淪陷一案已經有了新進展。”
說著,他又刻意扭頭看了看赫連翊父子再轉向老皇帝說:“這是跟榮親王府有莫大關係。”
“又跟榮親王府有關?”老皇帝眯起看了一眼赫連翊。
赫連翊隨即站出來往右丞相的方向看了一眼不驚不乍說道:“陛下,右丞相言之鑿鑿,臣也很想知道這事跟我們榮親王府有什麼直接關係。”
右丞相睨向赫連翊淩厲說:“之前在剿滅的土匪手中,得到證據,證據上顯示翊世子跟萬戶侯的公子,小侯爺企圖聯合造反。但是……”
他語鋒一轉,掃看了一眼熊囂剛又轉向老皇帝說:“老臣查探到,事實並非如此。當日翊世子前往嶼古城,企圖拉攏小侯爺造反。”
他再把目光落到熊囂剛身上說:“但小侯爺對比下忠心耿耿,斷然拒絕了他的陰謀,還故意在眾人麵前羞辱翊世子,以示忠貞。”
“真有此事?”老皇帝的目光隨即轉移到熊囂剛的身上。
熊囂剛隨即站出來拱手拜了拜,正欲說話,卻被赫連翊搶先說了:“陛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一封信尚且可以偽造,更何況是毫無根據的誣蔑之言?”
“嗬,”熊囂剛冷哼一聲說道,“翊世子含沙射影,意思是詆毀我的人格嗎?”
赫連翊低眸笑了笑扭頭看向她說:“當然不是,我隻是提醒小侯爺,要實話實說,不要聽信讒言,毀了自己的一生。”
熊囂剛盯著他一字一頓冷聲反駁:“翊世子儘管放心,小侯從不做違心事,從不說違心話。而且……”
她又眯起眼眸迸射出一束意味深遠的鋒芒詭秘笑說:“知道什麼說什麼,不受任何人巴結抑或威脅,相信翊世子明白我的意思。”
赫連翊深眸冷皺,緊盯著她。
右丞相見赫連翊的臉色變了又忙轉老皇帝說:“回陛下,老臣還有一封翊世子寫給小侯爺的親筆信函。”
赫連翊愕然懵了一下。
站在一旁的赫連榮達臉色微微蹙緊。
右丞相擊了擊掌,隨後就有小太監雙手捧著托盤把信程到老皇帝的跟前。
老皇帝把信看了幾眼,臉色微沉,頓時睨視下去拍案責問:“人證物證俱在,你們父子倆還有什麼好抵賴的?”
赫連榮達怔了怔連忙單膝跪出來,再迷惑地看了一眼赫連翊。
赫連翊盯了一眼嘴角含笑的熊囂剛,忙轉向老皇帝說道:“陛下,臣沒有寫過這樣的信,這肯定是偽造的。”
“嗬,”沉默良久的韓之演終於插話了,他冷嗤一聲睨向赫連翊說,“證據都是偽造的,人證也是假的,可為什麼這些假的證據都為什麼都指向你們榮親王府?”
赫連翊轉向他針鋒相對說道:“這個問題,本世子也想請教胤國公。”
右丞相又忙轉向老皇帝說:“陛下,既然翊世子說這信是假的,隻要讓翊世子當場寫幾個字,再把筆跡比對一下,自然知道真假。”
“嗯,有道理。”老皇帝點點頭說,“來人,傳筆墨!”
赫連翊沉下臉盯了一眼笑容詭秘的熊囂剛,又暗掃滿臉老謀深算的韓之演和右丞相。
他們既然能使出這一招,他們一定早有準備,對比字跡根本就是自掘墳墓!
“不必了!”殿外突然傳來赫連禎沉穩冷厲的聲音。
赫連翊猛然扭頭看去。
赫連禎隨即健步走進來,挺拔矯健的身姿讓他身上盎動凜冽的威嚴散發出來。
大臣們不敢小覷這年輕的太子。
大殿一下子靜下來了。
躲在大殿側邊帷簾幕下的佟若雨探眸出來看了看大殿上的形勢。
雖然赫連禎來了,但是赫連翊的眼裡還隱藏著擔憂之色,剛才聽見他們淩厲的對話,形勢對他很不好。
她又暗盯了一眼韓之演的背影,緊拽了一下帷簾又睨向熊囂剛。
赫連禎掃看了一眼眾大臣,目光在韓之演身上定格了一下,繼而先後掃視了一眼赫連翊和熊囂剛。
他再看向老皇帝說:“父皇,沒有必要比對字跡,翊世子為了救兒臣,不適以身犯險,深入敵營,怎麼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頓了頓,他又轉向韓之演和右丞相冷聲責問:“胤國公和右丞相,該不會認為嶼古城淪陷一事,是本太子指派翊世子去辦的吧?”
韓之演暗地向右丞相使了一個眼色。
右丞相忙上前一步拱手微笑說道:“太子殿下彆誤會,老臣並沒有誣蔑你的意思。相反,老臣希望你看清某些人的真實麵目。”
赫連禎毫不領情冷聲說道:“右丞相無須在這裡指桑罵槐,有什麼話直接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