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她開心這事,對從前的他來說,簡直就是信手拈來。
但是,現在的他彆說跟她講笑話,就算彆人給他講笑話,恐怕他也笑不出來。
心頭仍被什麼堵壓似的,揮不掉也放不下,好像忘了笑是本能的情緒一般。
佟若雨歡喜地揉了揉他的腦袋,繼而湊到他耳邊輕聲呢喃:“赫連翊,我這一次不顧一切跟你到戰場,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赫連翊輕蹙眉心沒有說話。
佟若雨緊接著說:“小侯爺夫人跟你跑了,私奔了。”
“嗯。”赫連翊應了聲,沒有說話。
“你會不會對我負責?”佟若雨微笑問。
“嗯。”赫連翊又應了聲。
“你怎麼負責?”佟若雨緊接著問。
赫連翊低想了一會說:“立個軍功,請求陛下把你賜給我。”
佟若雨再探眸,看了看他苦澀苦澀的樣子。
看來,如果不拔掉他心頭那根刺,就算自己嫁給他了,他這輩子也高興不起來了。
她竊笑了一下然後小聲低念:“我說一個笑話,你必須得笑。聽著了……”
赫連翊輕聲提醒:“不要再亂動了,否則就掉下來了。”
她箍了箍他的脖子,醞釀了一陣子再輕聲呢喃:“熊囂剛是女人。”
“……”赫連翊猛然愣了一下。
佟若雨挨著他的側腦溫聲低念:“你不是要我給你一個解釋嗎?熊囂剛是女人,這就是我嫁給她的原因。”
“啊……”
赫連翊把手一鬆,佟若雨就從他背上摔下來了。
“若雨……”赫連翊忙轉過身來扶著她。
佟若雨不爽地推了他一把。
赫連翊握住她的手腕急切問道:“有沒有傷到了?”
“沒有。”佟若雨慍悶低念。
赫連翊抓著她的肩膀急切問道:“你是說真的抑或開玩笑?”
“當然是……”佟若雨正想戲謔他,又忽然沉下臉謹慎掃視四周低念,“靜,好像有異動。”
“若雨……”赫連翊心急如焚看著她。
佟若雨忙捂著他的嘴巴,拉著他順著叢林的聲音走去。
穿過叢林,聽到一些彪悍的叱喝聲。
他倆撥開草叢探眸看了看。
前邊有幾戶人家,十幾個百姓瑟瑟發抖地跪在一旁。
還有幾個穿得跟百姓一樣的男子手扛大刀在那訓斥什麼。
仔細一聽才知道,這群手扛大刀的人要這些百姓去伐木,還要他們把木頭運往前邊的山崖上。
赫連翊急切地扯了扯佟若雨的衣袖,再給她使了一個懇切的目光。
佟若雨詭秘一笑,再勾起一抹淺彎淡若說道:“你想辦法解決他們,我再告訴你到底是不是開玩笑。”
赫連翊頓時悍目一睨,恨不得將這群礙事的人碎屍萬段。
他點了點頭,再深沉地醞釀了一會兒,湊到她耳邊嘀咕了幾句。
佟若雨微笑點頭。
頓了頓,他再揚聲吆喝:“有人嗎?”
肩扛大刀的人頓時警惕起來,他們又忙使了一個厲色示意讓跪在地上的百姓站起來。
百姓戰戰兢兢爬起來站到一旁去。
肩扛大刀的人忙把大刀藏到身後警惕扭頭看去。
隨後,赫連翊傲氣凜然走來,掃看了他們一眼冷聲說道:“這有人正好,本將軍懷疑這附近有覺族人出沒,你們隨本將軍到前邊設個埋伏。”
“將軍?”藏刀的人暗了暗眸色,故作一臉討好問道,“大爺是哪位將軍?”
“翊王的軍隊,事成之後,翊王重重有賞。”赫連翊輕沉眸色一臉傲慢說,“你們隨本將軍來吧,軍隊就在前邊。”
百姓忙急了一下正欲說話,藏刀的人暗暗使了一個厲色,百姓們又低下頭去驚顫不語。
其中一個藏刀的人忙笑笑說:“將軍,你稍等,我們處理一點事情,很快就來。”
說著,他又向百姓們使了一個厲色。
百姓們一臉無奈跟著他們退回屋子裡去。
覺族人把大刀藏好後,然後帶著個百姓走出來盈盈笑說:“將軍,你帶路吧。”
擒賊先擒王這個道理,隻要想立功的人,幾乎都明白。
這麼大的引誘,試問誰能不在理智前低頭?
“嗯,本將軍看了一下,你們並不都適合。”赫連翊稍皺眉頭說。
他走過去指了幾個人說:“你,你,你……都不適合。其他的人跟我來就是了。”
赫連翊挑出來的自然都是覺族人,他再轉向百姓說:“行了,你們先到屋子裡麵,本將軍有幾句話跟他們叮囑。”
百姓門急急往屋裡走去。
覺族人這下警惕起來了。
赫連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說:“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四個覺族人警惕張望。
佟若雨隨即手扛兩把大刀從屋子裡走出來,再把另一把大刀拋給赫連翊。
百姓們也隨後扛著菜刀出來將他們包圍。
“不用張望了,這沒有其他人。”赫連翊淡若笑笑道,“兵不厭詐,怪隻怪你們真的太……束手就擒吧。”
他故意說要請他們幫忙設陷阱對付覺族人,他們一定會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來個以靜製動。
赫連翊讓他們上當後,又刻意說自己的是翊王的軍。
他是這次出征的主帥,隻要捉住他或者摸清他的軍營所在地,肯定大受嘉賞,比搬多少木頭都值錢。
不一會兒,百姓就幫忙把他們四人全捆綁起來了。
“你們在這附近還有多少個窩呀?”佟若雨陰柔笑問。
覺族人一副倔傲的樣子低下頭去,沉默不語。
赫連翊抹著大刀的鋒刃冷聲說道:“如果切肉片的話,是這刀鋒厲害呢?還是農家的菜刀厲害?”
“對比一下唄。”佟若雨聳聳肩說。
赫連翊晃了晃手上的大刀,寒戾的刀鋒映落在雪上反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
“這刀子鈍,切起肉來才有痛感。”百姓陰沉著臉不停摩挲菜刀。
“我說!我說!”四人爭先恐後說道。
不一會兒,他們就全招了。
根據他們所說,果然是七個據點。
隻是七個據點互不相乾,所以他們並不知道密林那邊的情況,現在正一心對付夾道那邊。
正如他們所料,山頂上布滿了巨石和滾木,隻要軍隊經過就會遭到襲擊。
而且,夾道的出口已經被巨石擋住了。
軍隊一旦進入,就等於進入了死胡同,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必定全軍覆沒。
“事不宜遲,我們也來個擒賊先擒王。”赫連翊眸色冷厲說道,再給佟若雨使了一個深遠的眸色。
佟若雨看著英姿勃勃的他,心頭忽地舀起一口蜜。
果然,還是這個他最迷人,最讓人離不得。
第二日,天蒙蒙亮,丁狗繞過山頭帶著人迂回攀過山崗突襲敵軍營帳。
才剛殺到敵營附近就愣住了,這裡屍體橫遍,映紅的鮮血粘在雪地上,硝煙彌漫,仿佛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惡戰。
“謹慎,查探一下周圍的境況。”丁狗低聲提醒,然後揮手讓士兵前進。
他縮緊眸光謹慎探到營帳裡麵,乍下一看,就愣住了。
看見赫連翊和佟若雨正一臉悠然在裡麵品茶,丁狗和其他人嘖了嘖舌,差點沒有咬到自己的舌頭。
佟若雨不緊不慢轉過頭來淡若問道:“我跟王爺已經連夜拿下這附近的敵軍了,你辦得如何?”
丁狗還沒反應過來,本能地噎了一口唾沫說:“我派探子望風,已經知道前路不通。準備偷襲這裡,再沿著這裡到山頭,從後將他們殺個措手不及。我已經布置好兵馬,前後包抄,準保能殺個片甲不留。”
“嗯。”赫連翊點點頭說,“本王與她負責給你們放風,你們繼續吧。”
“你們……”丁狗輕扯嘴角笑笑說,“怎麼拿下敵營的?外麵的……”
“腦袋。”赫連翊一臉高深莫測說。
他倆逼迫那四人供出他們的位置,即四個駐紮營點。
他倆深夜潛入其中一個營點去擒住敵方首領。
佟若雨又是懂得嶼古城文字的,她以將帥之名寫了三封信,說某軍營已被策反,讓他們帶兵去剿滅。
這樣一來,他們就窩裡反了。
她還刻意提醒不要發信號,免得打草驚蛇。
經過一晚的惡戰,又加上他們的添油加醋和奮血浴戰,總算把他們擒下來了。
“前邊不遠處的營帳還有一些俘虜,你吩咐人去處理一下。”佟若雨忙提醒,“押著他們一起上路。”
“是。”丁狗拱手應聲,又忙揮手帶人出去。
幾個時辰後,丁狗剿滅了敵軍殘餘勢力後才趕回山坳上看了看坐在岩石上的兩人。
他正欲報告軍情,卻看見赫連翊捂著嘴巴不停傻傻發笑。
丁狗愣了一下轉向聽若雨說:“主子,已經順利拿下敵軍了,現在可以領兵跟其他人到約定地點彙合。”
話音未落,又聽見赫連幾聲令人冒汗的癡呆笑聲。
丁狗輕扯嘴角迷惑問道:“主子,王爺怎麼呢?”
“沒事,中了笑毒罷了。”佟若雨風輕雲淡說。
“笑毒?”丁狗擰緊眉頭急切問道,“嚴重嗎?”
赫連翊忙笑道:“丁狗,本王給你講個笑話好不好?”
“……”丁狗驟然汗顏。
佟若雨看了看赫連翊笑抽了的樣子說:“嚴重,很嚴重。”
她又轉向丁狗說:“沒事的,笑笑就好了。你帶人去回合,我留下來給他解毒,否則會嚇壞彆人的。”
“噢噢。”丁狗呆愣地應了聲。
走了幾步,丁狗在心裡納悶默念:“王爺前陣子怎麼都不會笑,現在突然笑得像個娘娘腔,該不會受了嚴重的刺激,瘋了吧?”
丁狗帶人離開後,佟若雨輕拍了一下赫連翊的腦門說:“喂,你到底笑夠了沒?這笑話有這麼厲害嗎?”
赫連翊忙抓住她的雙手懇切凝視著她問:“你說,這真的是笑話嗎?”
佟若雨抿了抿唇深呼吸說道:“她的確卻是個女子,你忘了她在侯爺府要殺我滅口嗎?”
“那時候我就發現了她的秘密。但是,這是我跟她的約定,不能告訴任何人,我不想違背自己的承諾。”
“琢玉發現了這個秘密,要揭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