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幫朕一個忙?”赫連禎若有意味問道。
佟若雨迷惑看向他。
赫連禎雙手覆在身後淡若說道:“翊弟是我朝的有功之臣,現在為朕出征,更加功不可沒。朕接他的妻子進宮待產,由禦醫照料,這是賞賜給功臣的殊榮。”
“出征的不止赫連翊一人,陛下要把所有戰士的妻子都接進宮中待產嗎?”佟若雨不以為然說道。
赫連禎正欲說話,佟若雨又淡淡說道:“菊花已經賞完了,時辰不早,我們得出宮了。”
佟若雨才剛與他擦肩而過就被他拉住了衣袖。
“……”雪兒微吃一驚,不敢說話。
佟若雨輕蹙眉心抽回衣袖。
“你對朕還是放不下丁點警惕嗎?”赫連禎冷聲問道。
佟若雨轉過身來倒退一步說:“陛下是天子,臣婦對你有的隻是敬畏。”
赫連禎稍帶不悅責問:“既然如此,朕讓你留在宮中待產,為何還狂妄拒絕?”
“臣婦隻是覺得沒有必要。”佟若雨挑起眼眸淡若說道,“而且,萬一臣婦在宮中有什麼意外,還得讓陛下背上罵名。”
赫連禎滿臉急切說:“朕怎麼會讓你有什麼意外呢?照顧你的人都是最拔尖可靠的!”
雪兒走上前來扶著佟若雨的手微笑說:“要不,我陪你在這留幾日,如果實在不習慣,再出宮吧?”
赫連禎迫不及待點點頭說:“嗯,明王妃說得對。”
佟若雨無奈點頭不語。
赫連禎微舒一口氣,再輕揚嘴角笑說:“朕送你們過去。”
佟若雨輕輕搖頭說:“我們還想在這附近走走,我還認得明輝宮的路,陛下政務繁忙,不必招呼我們了。”
“好。”赫連禎雖還有一絲不放心,但又怕跟得她太緊會讓她起疑,隻好輕作點頭說,“朕去吩咐人給你們準備晚膳。”
待赫連禎離開後,雪兒又輕聲低念:“你現在有孕在身,凡事多忍讓一點。他畢竟是皇帝。”
“我隻是覺得奇怪,他為何突然利用賞菊的借口來騙我進宮待產?”佟若雨納悶低念,莫名的惶恐又縈繞心頭。
她捂著心房喃喃叨念:“最近一直心緒不寧,我擔心……”
雪兒忙挽住她的手微笑說:“翊王驍勇善戰,很快就凱旋歸來了。天冷,不宜在外邊站太久,我們還是先到明輝宮看看吧。”
她倆才剛轉身走去,迎麵走來一群人。
走在前邊的女子打扮甚是妖豔,應該是新進的妃子吧。
“見了劉貴人還不行禮?”表情頗為囂張的宮女冷聲說道。
雪兒受不了她區區一個婢女竟敢如此囂張,白了她一眼冷聲說道:“我們見了陛下都無須行禮,區區一個貴人算什麼?更何況是一個不會tiao教奴才的貴人。”
“你……”劉貴人氣急敗壞上前一步。
身後另一個婢女忙拉住她輕聲低念:“小主莫生氣,明王爺在朝中勢力頗大,這明王妃招惹不得,翊王妃更加是不能招惹,否則必定大禍臨頭。”
劉貴人努了努嘴又睨了佟若雨一眼,繼而勾起一抹陰柔的笑弧說:“翊王妃,怎麼還有閒情逸致賞菊呢?”
佟若雨沒有心思理會她,拉著雪兒繞過他們走去,留下一句話:“轉告陛下,未經本王妃批準,任何人不得到明輝宮打擾,否則,殺無赦。”
“你以為自己是誰?”劉貴人氣急敗壞轉過身來不悅叱喝,“你已經不是代掌後宮的流沙!翊王已經戰死沙場,你隻不過是一個新寡罷了!”
“……”佟若雨和雪兒忽地一怔。
雪兒忙拍了拍佟若雨冰冷的手背,再轉過身來睨向劉貴人斥責:“你敢在這胡言亂語,我馬上讓陛下撕了你的嘴!”
“我怎麼胡說八道呢?”劉貴人冷哼一聲戲謔,“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翊王的戰盔都送回來!你家的明王爺沒有告訴你嗎?”
雪兒猛然打了一個激靈。
這今日赫連雲嘯的臉色的確凝重,他什麼都沒有說就叫她過來陪這佟若雨。
皇帝又迫不及待把佟若雨接進宮中待產,莫非是為了封鎖消息?
“吖……”佟若雨突然捂著大肚子痛喊一聲。
“若雨……”雪兒忙轉過身來攙扶著臉色煞白的她。
“穿羊水了!”宮女驚喊一聲。
眾人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劉貴人慌了一下緊拽手中的絲帕。
雪兒扶著佟若雨坐落地上,又睨向他們吆喝:“禦醫!快請禦醫!”
明輝宮
“啊……允笙……”
“王妃,使勁!”
“翊王……我要見翊王……”
赫連禎神色匆忙趕過來,聽見佟若雨痛苦的叫喊聲,他急了一下又睨向候在門外雪兒責問:“她還沒足月,怎麼突然就臨盤呢?剛才不是好好的嗎,怎麼會穿了羊水?”
“我……”雪兒含著淚急了一下,她又指向站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劉貴人說,“是她誣說翊王戰死殺場!翊王妃才會受不了打擊導致早產的。”
赫連禎揚起嗜血的寒眸掃睨過去。
劉貴人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連忙迎上去,戰戰兢兢說道:“陛下,臣妾隻是……”
“賤人!”赫連禎一個巴掌甩過去。
劉貴人整個人飛了開去直接撞到牆壁上。
眾人不由得吃了一驚。
宮女太監一下子撲通跪了下來。
赫連禎鼓了鼓厲目淩厲叱喝:“來人!將這賤人拖出去杖斃!抄家滅族!”
頭破血流的劉貴人愕然怔了怔,動了動蒼白的唇就暈闕過去了。
“……”雪兒捂住嘴巴,驚征不語。
劉貴人的確死有餘辜,但沒想到這皇帝問也不問就一並把她的家人給處死,太可怕了。
“禦醫!把所有禦醫都請過來!”赫連禎心急如焚叫喊。
他又睨向跪在門口的宮女急切問道:“裡邊的情況怎樣呢?”
宮女緊低著頭戰戰兢兢回答:“穩婆和禦醫都在裡邊,還不知道狀況。”
“啊!允笙!救我!允笙……啊……”
“不好了!難產!”
裡邊傳來穩婆驚慌的聲音。
“孩子!要保住他的孩子!孩子!允笙啊……”
一個禦醫急急從裡邊走出來,看見赫連禎,他忙伏拜下去宣喊:“拜……”
“彆拜了!翊王妃的情況如何?”赫連禎滿心惶恐問道。
禦醫戰戰兢兢抬起眼眸說:“恐怕……孩子和母親,隻能保其一……”
“朕要母子平安!”赫連禎一腳把這禦醫踹倒在地,又迫不及待往裡邊走去。
雪兒怔了怔也忙跟進去。
赫連禎才剛轉入內房,穩婆吃了一驚忙說道:“陛下,你不能進來……”
“辦你們的事情!翊王妃和小世子有什麼三長短,唯你們是問!”赫連禎叱喝一聲,又迫不及待轉到chuang邊握住佟若雨的手。
“允笙……”佟若雨使勁掐住他的手竭斯底裡叫喊。
赫連禎連忙應聲:“我在。”
佟若雨含著痛淚搖頭叫喊:“不是他……你不是他……啊……我要見他!”
“王妃使勁啊!王妃使勁!”穩婆大漢淋漓叫喊。
赫連禎擦了擦她額上淋漓的大汗,又緊握著她的手急切說道:“你若想見他,就要好好活下去!朕是天子,我答應你,一定會把他帶回你的身邊!”
“啊……”佟若雨再次痛喊了一下,強忍著劇痛,又睜開水霧氤氳的雙眸將信將疑地看了看他。
赫連禎整個人俯了過去,抱住她的肩膀,信誓旦旦說道:“隻要你活著,朕一定讓你見到他!你懷胎八個多月,難道忍心剝奪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權利嗎?你和翊弟不是天天盼望著孩子的降生嗎?翊弟在等著,他在等著!”
“允笙……孩子……”佟若雨抱住赫連禎的手臂竭斯底裡大喊。
“啊……”她撅起眉頭渾身是勁,一下子把他的衣袖給扯破了。
“哇哇……”隨後是孩子的啼哭聲。
穩婆抱起孩子激動笑道:“生了!生了!是位小世子!”
站在一旁的雪兒激動地捂住嘴巴,雙眸頓時盈滿了欣喜的淚花。
赫連禎興奮地笑了笑,又撫著佟若雨濕透的發鬢歡喜笑說:“聽到了嗎?是小世子!是小世子!”
“勝戰……”佟若雨微弱呢喃了聲,她又忽地渾身痙攣,隨手抓住赫連禎的手背痛喊,“啊……”
赫連禎強忍著痛扭頭向穩婆睨去。
穩婆怔了怔,掀開紅被子看了一下激動喊道:“還有!是雙胞胎!王妃使勁啊!”
“啊……受不了了……”佟若雨含著淚搖搖頭哭喊。
“快……”其中一個穩婆抓過毛巾焦急喊道,“堵住嘴巴,千萬彆讓王妃傷到了自己。”
赫連禎來不及接過毛巾就把自己的手掌放到佟若雨的嘴邊去了,輕聲喊道:“一定要忍著。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
佟若雨死死咬住他的掌心,掙紮的雙手死死地劃破他另一隻手的手背。
雪兒和穩婆都吃了一驚,堂堂天子為了彆人的妻子竟敢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
雪兒在菊園的時候就察覺到赫連禎對佟若雨的感情不一般,沒想到竟深情至此。
赫連禎凝視著佟若雨大汗淋漓的白臉,手上的痛勾起了潛埋在心頭的深遠記憶。
再次在平陽城見麵的時候,他摟著她躲起來躲避敵軍,她就是這樣把她的仇恨記在他的手上,以致留了一輩子抹不去的印記。
“哇……哇……”
“生了!生了!是為小郡主!龍鳳胎!是龍鳳胎!”
佟若雨鬆了一口氣軟倒下去,嘴裡還喃喃念著:“允笙……允笙……”
赫連禎疼痛的手痙攣了一下,他又撫了撫她的臉溫聲呢喃:“一兒一女,莫大的福氣。”
“把他……還給我……”佟若雨懇切呢喃了聲,就昏闕過去了。
雪兒急急上前一步,但礙於赫連禎,不敢上前。
“若雨!若雨!”赫連禎心急如焚拍了拍她的臉,又睨向她們叫喊,“快請禦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