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多多輕哼一聲道:“看來你的心意不誠,根本就不想約我,既然如此,麻煩你讓開。”說罷,她抬腳就往前走去,樓少凡的身材高大,那條路並不寬,他這般一站,倒將路擋去了一半。
米多多的眼裡滿是怒氣,欲從他的身邊繞過去,隻是她往左邊挪一點,他的身體也往左邊挪一點,她往右邊挪一點,他的身邊也往右邊挪一點。她不禁大怒道:“好狗不擋道!”
“我是人,不是狗。”樓少凡低低的聲音在夜色裡響起,泛著淡淡的迷離。
米多多咬著牙道:“我數三聲,你再不讓開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我得看看你能對我做出什麼事情來,是要脫光我的衣服還是要將我撲倒?”樓少凡的嘴角有了一抹淺笑,淺淺梨渦泛開,笑的清雅怡人。這幾句話說的實在是和他的風格不符,卻已是儘他最大的可能在調整兩人間尷尬的氣氛。
若是往日,米多多一定會臣服在他的美色和溫言軟語之下,而他的話更是能撼動她的心湖,可是今日的她卻猛的覺得他的話有多麼的可笑。或許在他的心目中,她除了會做那些事情之外便是什麼都不會了。
她的嘴角泛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她扯著嗓門大聲喊道:“非禮啊!樓少色心大發,當街摧殘未成年美少女啊!大家快來看啊!”說罷,她開始動手扯自己的衣裳。
樓少凡微微一愣,緊接著聽到街邊已經關好的門窗劈裡叭啦的全部打開,隻聽得有女子的尖叫聲傳來:“在哪裡?在哪裡?”
“在這……”米多多大聲的回應,隻是她的“裡”字還沒有說出口,她的嘴已被樓少凡一把捂住,施展輕功極快的躍上了房頂。
“什麼都沒有,真是掃興!”不遠處傳來了不知道是誰的失望之聲,緊接著又聽到了關門閉窗的聲音,隻是這些聲音沒有剛才打開時的整齊了,隱隱透著失望的色彩。
米多多皺著眉欲將樓少凡的手抓開,卻被他一把抓著朝前躍去。
距兩人方才站著不遠處的地方赫然站著兩個男子,身穿紫衣的沈默的眼裡一片幽深道:“這一場遊戲倒是越來越有趣了,莫劍將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告訴沈浩軒。”
莫劍低聲應道:“是。”
沈默又道:“賑災銀看來就在這淩州城裡,我倒想看看到底誰長了這麼大的狗膽,居然連賑災的銀子都敢偷。”
“隻怕和今天下毒的主謀有脫不了的乾係,就算不是劫滅銀的主謀也會知道賑災銀兩的下落。”莫劍在旁道。
沈默輕哼一聲道:“今天下毒的主謀不管是誰,你都得替我查的清清楚楚,我就不信那筆銀子還能長翅膀飛了不成。對了,汪會生那麼怎麼樣?”
“汪會生今日知道皇上到了淩州,趕著來求見,被我攔住了。”莫劍低低的道:“隻是皇上,你明明自己來這裡查控虛實為何還將汪會生也調過來追查,他貪杯好色,我聽聞他那一日見到米多多後,一直在打她的主意,屬下擔心他會壞事。”
“不用擔心。”沈默冷冷的道:“汪會生那個庸才來平衡這裡的關係再適合不過,你再捎個消息給他,告訴這一次私造兵器的事情如果查不出端倪,讓他仔細頭頂的烏紗。”
樓少凡帶著米多多踏著夜色在淩州城的屋頂上前行,夜風從米多多的臉龐刮過,這樣的一幕是她夢寐以求的,隻是她的心情卻沒有她以前所預期的美妙,反而湧起了點點怒氣。
樓少凡帶著她在米府的門前停了下來,米多多微微一愣,一時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麼。
四目相對,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是一雙眸子裡是怒氣衝天,而一雙卻滿是無奈。
米多多見到他的樣子,心裡怒氣消散了些,她笑眯眯的道:“樓少是淩州人人稱頌的正人君子,果然名不虛傳,深更半夜護送迷路少女回家,這份仁義和從容實在是淩州的典範,我明日一定要告訴府尹,將樓少的事跡廣為傳頌。米府還會替樓少建一座長生祠,以記念樓少的豐功傳績和高風亮節。”
她的話無異於咒他死,如果是沈浩軒的話要麼出言威脅她,要麼拎著她的耳朵把她大罵一頓。而樓少凡卻隻是淺淺一笑,隻淡淡的道:“那些就不必了,我隻是想告訴你,很多事情都不能隻看表麵……”
“浩軒也曾這樣對我說過。”米多多眨了眨眼道:“不過他沒有你說的這麼含蓄,他會直截了當的告訴你和世人所見的樣子完全不同,是個假仁假義的偽君子。我以前不信,現在卻信了,你們兩個人還真的是完全不同類型的男人,不過我現在比較喜歡他的直接。”
樓少凡的眸光一暗,他輕輕的道:“米多多,我今天不是不想救你,而是不能救……”
“樓少對我解釋這些做什麼?”米多多的眼裡有了一絲怒氣,卻又揚起下巴道:“秦小姐的確比我好很多,你的眼光很好。”
說罷,她扭頭就要進去,樓少凡一把將她拉住道:“其實這些話我本不該向你解釋的,可是如果不將這些事情說清楚,隻怕會造成不必要的誤會。隻是你說的也很對,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選擇,如果你真的覺得世子很好,那麼我也祝福你。”
米多多淺笑道:“樓少有心了,隻是你喝不了我的喜酒,我也喝不了你的喜酒,因為我們是同一天成親。不過樓少有這份心,我就很開心了!”開心個屁,她現在想殺人。
他來找她就是解釋今天中午發生的事情嗎?如果是的話,他大可以滾了,她米多多雖然很愛她,可是她也有她的驕傲,根本就容不得人做賤!
樓少凡的臉上一片暗淡,卻低低的道:“米多多,我尊重你的選擇。”說罷,他轉頭便往回走。
“樓少,今晚謝謝你了,不送了!”米多多站在門口大聲道,卻看都不看他一眼,轉身便朝米府走去,守門的家丁早就將門打開,她大步走了進去,連頭都沒有回。
樓少凡聽到她的話回頭看了一眼,卻見她根本就沒有看他,而那扇厚重的大門卻已經重重的關了起來。他的目光一片幽深暗淡,袖袍下的手也握成了拳,他知道那一扇大門關起來的意義,而她也終是生氣了。
或許……或許從今往後他真的能實現他三年來的心願,她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天天來他的身邊糾纏了。
樓少凡的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卻在街口看到了一襲白衣的沈浩軒,他的臉色驀然一變,眸子裡的失落散去,又恢複到往日的清朗明潤。
他淺淺的道:“世子,好巧啊!”
“這個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巧合,我專程在這裡等你的。”沈浩軒淡淡的道:“樓少莫不是因為一向糾纏不清的女子陡然改變了主意,所以想反過頭來追她吧?”
“是又如何?”樓少凡沒有避諱,隻淡淡的道:“世子不也為了她深更半夜守在這裡嗎?”
“你真想娶她?”沈浩軒淡淡的問。
樓少凡還未回答,沈浩軒卻又道:“難道你真的想抗詣不成?”
樓少凡微微笑道:“現在距成親之日還有十天,十天的時間可以有很多的變故,而皇上也來了淩州,其中任何一個小變故都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世子,你說是不是?”
“樓少的見解極其正確,何止改變一個人的命運,甚至還能要一個人的命。”沈浩軒的鳳眸裡有了一抹邪氣,深紫色的錦袍在夜風中輕輕飄蕩,透著層層灑脫和不羈。
樓少凡也笑了,笑的溫雅的臉上有了一絲張狂,卻悠然的道:“你這一句話我聽起來卻很順耳,第一次發現我和你還能有共同語言。隻是不知道這一次會要了誰的命!”
“你不用手軟,因為我決不會手軟!”沈浩軒的鳳眸眯了起來。
樓少凡的眼裡有了一抹狠厲道:“你放心,我絕不會對你手軟,這一次讓你瞞天過海,下一次你絕沒有那麼好的運氣。”
沈浩軒也笑起來道:“這一句話我也想送給你的,不想卻被你先說出了口。”
兩人相對一笑,笑容裡卻泛起了寒冽的冷氣。溫軟的夜風在這一刻卻透出了層層的寒氣,順著風刮進了米府。
米多多將身體靠在大門之上,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這一抹寒意將她心底的寒氣激了起來,她心裡一片暗然悶悶的走進了米府的內院。
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氣,想起方才樓少凡的種種舉動,她的心裡悶的慌,卻又泛起了無邊無際的寒意。心裡卻突然升起了一個認知,她在樓少凡的眼裡或許從來都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又或者說他的心裡從未有過她的存在。
隻是他今晚又來找她做什麼?是來看她的笑話嗎?她米多多縱然再愛他,卻也是有尊嚴的,又豈會讓他看笑話。她不是他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玩偶!
米多多越想心裡便覺得越是氣悶,那股悶聲壓的她的心裡難受的緊,她張開嘴對著夜幕便大叫了一聲,她的嗓門本不小,更兼在寧靜的夜裡,驚起了無數的夜鳥,就連屋簷的正睡覺的燕子也被她的叫聲嚇的從窩裡掉了出來。
夏尋梅把窗戶打開罵道:“哪個該死的半夜在這裡叫魂啊!”
米多多隻覺得苦悶,她不過想發泄一下情緒她娘都有意見了。她朝夏尋梅伸了伸舌頭便欲回房休息,卻被夏尋梅叫進了房間。
她進去時,米滿倉僅著一件中衣坐桌旁,見她進來後便揚了揚眉毛道:“聽說你為了救世子下午到家裡來偷千年靈芝呢?”
在淩州從來都沒有秘密,尤其是和米多多有關係的事情,她認命的點了點頭。
米滿倉和夏尋梅對視一眼後道:“你心裡放下樓少凡呢?”
米多多攤在椅子裡道:“爹,你什麼時候也變得八卦起來呢?”
夏尋梅在她的身邊坐下來道:“不是你爹八卦,而是關心你,多多,世子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這個世上不會有男子這麼愛你了!”
“縱然他可以為我連命都不要,可是他在我的心裡卻並沒有他,就算是嫁給了他,我也得不到幸福。”米多多幽幽的道。當在樓少凡告訴她是沈浩軒折斷那根竹筷時,她的心裡是有些生氣的,隻是卻又不知道那些氣從哪裡來。樓少凡那樣的人通常情況下是不會撒謊,如果一切都哪他所言,那麼……她不敢往下想。
雖然還生樓少凡的氣,可是卻也生沈浩軒的氣,他還真以為她是笨蛋,可是任由他戲弄嗎?又或者是她在他們的眼裡就是一個笨蛋,可以任由他們糊弄。
米多多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大致講了遍,米滿倉和夏尋梅愣了一下,米多多又低低的道:“爹,娘,我可不可以不嫁給沈浩軒?”
米滿倉和夏尋梅再次一怔,米多多的神情裡滿是失望道:“我有時候真的懷疑他是你的們兒子還是我是你們的女兒,做什麼事情都偏向他。”
夏尋梅低低的道:“看來我的多多是真的長大的,也變得越來越聰明了,能將這些事情看透了。”
“娘,我有時候真的不明白,你們明明知道沈浩軒要造反,也明明知道造反是死罪,你們為什麼還要讓我嫁給他?”米多多雙手拖著腮,眼裡滿是幽怨。
米滿倉和夏尋梅再次愣住,夏尋梅的眼裡的有了一絲驚異道:“多多,這些話以後再不能說了,造反事關重大,會被滅九族的。再則他實在是一個不錯的男人,多多,你要相信娘的眼光。”
米多多嘟著嘴,見夏尋梅的眼裡滿是擔心又笑道:“娘,我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罷了,再過十天我就要嫁給他了,他雖然壞的很,可是怎麼可能會造反!再說了,我也相信娘的眼光。天色晚了,我也倦了,爹、娘你們也早些休息。”
米多多走出去後,隻覺得心裡愈加的煩悶,這一次是連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抬頭看了看天邊的明月,一抹薄雲輕輕的將月光遮出,透出層層的朦朧,月色的光暈似乎變大了。夜也顯得愈加的深沉,一如米多多此時煩悶的心情。
她歎了一口氣,看來就連老天爺都在和她嘔氣。
因為樓少凡的那一句話,她對沈浩軒終是生起了些許不快,她心性耿直,卻也聰慧,總覺得所有的事情下麵似乎隱藏著極多的秘密一般。她理不清楚,也想不明白,卻覺得心裡煩的緊。她本來想去找沈浩軒問清楚的,卻又覺得她就算是問了,隻怕也問不出所以然來,還不如不問。
卻也因為心中有刺,不願再去見沈浩軒了,整日窩在她的閨房裡裝死。
她所不知道的是,因為她和樓少凡在同一天成親,整個淩州的賭坊已經變得熱鬨非凡,都在賭那一天他們能否真正成的了親。賭成得了親的賠率已經是一賠一百了,米多多的性情誰人不知,她若是會放棄樓少凡,除非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
那天南雪滿臉興奮的將這件事情告訴米多多的時候,米多多也來了興致,她這一段時間已經很倒黴了,或許銀子能讓她提的起興趣來。於是匆匆換了衣服備了幾百兩銀子,就朝淩州最大的賭坊走去,隻是她離那個賭坊還有兩條街的時候,卻碰上了秦霜霜。
秦霜霜還著丫環秋雨主動上前打招呼道:“米小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還不如不見。”米多多淡淡的道,打算繞過她直接往前走去。
隻是秦霜霜的身體擋在她的麵前道:“我知道米小姐對我有成見,可是說到成見,我對米小姐的成見更大。隻是米小姐很快就是世子妃了,我們這種尋常百姓就算是有恨也隻能往肚子裡咽。”
米多多一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八成是存心來找渣的,米多多將下巴抬起來道:“你總算還是有自知之明,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還不快給我讓開。”
秦霜霜的身體紋絲不動道:“隻是米小姐的身體再尊貴又如何,這一生也嫁不你自己愛的人,我原以為你會多有骨氣和毅力,現在看來也不過爾爾。”
米多多的臉色微微一變,秦霜霜又笑道:“隻是米小姐下次要愛人的時候,還是先看清楚對象,以及掂量好自己的斤兩,你的模樣雖然不醜,可是你的性情卻妄想嫁給蒼藍王朝的第一才子,那無異於癡人說夢!不要說少凡看不上你了,就算是普通百姓,隻怕也不敢娶你。而我就不一樣了,琴棋書畫樣樣粗通,舉止高雅,我和少凡是天造地設的一雙,所以我們注定是要在一起的。不過你的運氣真的很好,世子居然不嫌你是隻破鞋,願意將你這隻破鞋撿回家,你的祖墳上一定冒青煙了。”
從來隻有米多多罵人,還從來沒有人敢罵她!她的眼睛微微一眯道:“秦小姐真是厲害,連我家祖墳冒青煙的事情都知道,你不去當陰陽師實在是浪費了。隻是秦小姐這樣趾高氣揚的跑到我的麵前來炫耀少凡要娶你,也不過是借聖詣的東風,沒有那副聖詣,你看看他會不會娶你?”
秦霜霜的眸子微微一眯,米多多又淡淡的道:“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告訴你。”
秦霜霜睜大眼睛看著她,米多多滿臉神秘的湊到她的耳邊道:“秦小姐可一定要看好樓少,否則你可要小心我把他給勾走。”
“真不要臉!”秦霜霜寒著聲道。
米多多微微一笑道:“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去,我聽聞那一天你被土匪劫走的時候,第二天被人發現的時候衣冠不整,下身還有血跡。秦小姐,如果沒有聖詣,你覺得整個淩州還會有人敢娶你嗎?”衣冠不整還有身下有血跡的事情完全就是米多多杜撰的,秦霜霜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並不清楚。
秦霜霜的臉色變得極其可怕,她咬著牙道:“米多多,你休要胡說八道!”
米多多大聲道:“秦小姐說她那天晚上和土匪共渡春宵之後,一直念念不忘,請大家幫忙將那個劫走她的土匪找出來!”
淩州人最愛八卦,一聽到這句話全部湧了過來,有人低聲道:“真的假的?沒想到秦小姐也是這種女人!”
更有好事者大聲道:“秦小姐,那天劫走你的土匪是我!”
“不對,秦小姐,是我!”
孟浪之聲不絕入耳,把秦霜霜氣的混身發抖,米多多衝她吹了一記口哨,眼裡滿是得意的表情。秦霜霜怒極,一把走到米多多的麵前一把將她拉住道:“今日的事情你不說清楚,不準走!”
米多多笑道:“我如果是你,就一定會早早的溜走了,我自認是淩州第一臉皮厚的人,可是沒想到秦小姐的臉皮比我的還厚,居然真的當街找起姘頭來。樓少還真是可憐,還未成親,就被人戴了幾頂綠帽子。”
秦霜霜咬著牙道:“米多多,你休得胡說八道,我本是黃花大閨女,又豈容你如此破壞我的名聲。”
米多多看了一眼秦霜霜道:“你是黃花大閨女?有證據嗎?”
秦霜霜被她氣的狠了,當街將胳膊捋了起來道:“這就是證據。”
米多多見她瑩白如玉的胳膊上點著一點殷紅,那抹紅色極其鮮豔,印著藕臂之上,有著魅惑人心的美。身邊傳來了一陣抽氣聲,緊接著聽到了旁邊男子的淫笑聲。
她的眼睛眨了眨道:“沒想到秦小姐從小點了守宮紗,更沒想到秦小姐和土匪過了一夜之後居然還是個處子,也不知道是那土匪不舉還是秦小姐長的太醜。最最沒想到的是秦小姐居然如此開放,居然當街展示你美麗的胳膊,讓淩州的百姓一飽眼福,秦小姐真是大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