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聽到王妃的聲音,陸長安怔愣了一瞬。
他的神色間隱隱有所激動,這感情十分細微一閃即逝,叫人難以捕捉。
冷初秋率先迎了出去,王妃見她隻著單薄的毯子和外衫,再看他身後走出來的沈初陽,麵色頓時沉了下來。
“這不是沈侍郎家的嫡女嗎?”
“怎麼近日的事情還沒長教訓?連夜過來我們攝政王府是送人來了嗎?”
王妃儘是鄙夷,看沈初陽似那青樓女子一般。
她一貫對沈家的姑娘沒有好臉色,末了又轉身看向冷初秋。
雙手親親熱熱的拉住冷初秋,將她的小手放入自己的手心裡,語氣柔和竟叫人看著十分的慈愛。
“可受了委屈了?”
“若是遇了什麼委屈,就同我說,眼下我還是這攝政王府的正牌王妃,你是攝政王府的正牌世子妃,容不得阿貓阿狗的都敢來蹬鼻子上臉的!”
“有我在這,誰都不能越過你去作威作福。”
王妃此舉意在打壓沈初陽的氣焰,亦是給冷初秋撐腰。
如此親疏分明,愛憎清晰,當著人麵,便把沈初陽的臉皮子踩在腳底下。
可見她對沈初陽乃至沈家所有女子的厭惡!
這等當著陸長安的麵羞辱他摯愛的女子,無異於陸長安的心口上剜刀子了。
冷初秋下意識去看陸長安的臉色,卻見他神色如常,並未因為王妃的幾句言語而似往常一般暴怒。
反倒是麵色沉沉地撇了兩眼。
“陸長安!”
沈初陽立於陸長安身側,轉頭看他,麵目之中滿是委屈。
陸長安這才伸出兩個胳膊,朝著王妃的方向作揖。
月下長身而立,男子神態淡漠,無論是舉止還是氣度,都是以往的陸長安不曾有的。
“母妃!”
一開口,沉穩中帶著一絲顫抖,仿佛極力隱忍情緒。
王妃愣了片刻,似想到了什麼,神色竟帶有幾分慌亂,險些站不穩。
陸長安話音繼續:“我與沈初陽姑娘是為公事,還望母妃海涵!”
陸長安神色冷淡,僅說了一句話,便轉頭看向沈初陽。
“今夜之事多謝沈初陽姑娘出手相助!”
二人四目相對,恍若有情誼流動。
王妃見此情形分外火大,便是將方才那一星半點子的古怪情緒給壓了下去。
什麼出手相助?
那意思便是他的母親和妻子要害她,唯有那沈初陽是幫他的?
“安兒,你糊塗!”
王妃嗬斥一聲,又看冷初秋一眼,忍不住嗔怪:“你呀!男人在你有眼皮子底下看和人勾勾搭搭,你竟似沒看見!”
說完,亦不知道在和誰懊惱,直指沈初陽。
“別什麼幫不幫的,助不助的,我一個做母妃的難不成會害自己的兒子?”
“狐媚子便是狐媚子,休要到我攝政王府裝神弄鬼!”
“來人將沈初陽給我送回沈府去!”
“再傳喚她爹來,我倒要問問沈家怎麼教養女兒的,一個姑娘家家幫人家的忙?半夜裡幫到了人家夫妻倆的寢房裡去了!”
“你這般不知羞恥,若非是本妃看著,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醜事來!”
王妃怒意更甚,單手指著陸長安,直恨不得將指甲戳在陸長安的腦門上。
若是往常,陸長安定急得跳腳,不惜與王妃針鋒相對,也得在沈初陽麵前爭回麵子來。
然而這次卻不同,任憑王妃氣惱,陸長安卻隻是麵上帶著柔和笑意。
“母妃息怒,莫氣壞了身子!”
說罷,他又轉頭看向冷初秋。
“你身為世子妃,需得學會孝順公婆,為夫君安定後宅。”
“今夜院子裡鬨成這樣,是你做夫人的失職!”
冷初秋眉心一跳,轉頭再看陸長安時,眼裡已然升騰起不滿來。
他自己混賬,還往她身上潑臟水!
往常冷初秋慣會借著陸長安與王妃翻臉,她便可以討了巧得王妃青睞。
是以陸長安指責冷初秋,隻會對冷初秋有利。
“夫君息怒,是我的錯, 我不該因著希望為王府延綿子嗣而想著給夫君多安排幾房人,更不該沈姑娘來了未到房門口守著去!”
冷初秋姿態唯唯諾諾,話裡卻夾槍帶棒。她又索性三兩步上前,跪在了王妃的腳底下。
仰頭,麵上淚水漣漣。
“王妃,今夜是秋兒的錯……”
話到一半兒,她便說不下去,隻是那一雙淚眼,瞧著王妃心裡頭又軟了幾分。
王妃哪裡會不體諒冷初秋的委屈?
尤其是她方才那兩句話,看似慪氣,但實則這其中的苦楚,她自己亦正承受著。
思量起沈家那個側妃今日在府裡頭惺惺作態,王妃便忍不下腹中怒火。
“你休要維護沈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