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那個填滿他心房的巨石在此時轟然一聲化為一股塵沙,隻留下一個落寂的空洞。
沈臨海莫名想落淚。
他想,當年要是自己沒喝醉,當年要是沒走進那間房間該有多好。
沈臨海沒掩藏好的情緒全然落入顧美芳的眼中。
十三年了,他居然還是放不下她。
顧美芳的身體緊繃,死死盯著蕭珺玉,眼裡恨意濃烈得像是要化成尖刀,將蕭珺玉一刀刺死。
為什麼?
為什麼?她不死在那個雪夜?
為什麼?她要在臨海即將放下她的時候出現?
賤人!
顧美芳已經全然失態,卻不管不顧。
蕭珺玉根本沒把顧美芳放在眼裡,輕哂一聲,冷眼睥睨瞧著她,“顧美芳,這麼些年了,還沒抓住老沈的心呢?”
顧美芳惶然收回情緒,尷尬地輕笑一聲,“都一把老骨頭了,哪還像年輕人那樣情情愛愛的?好好過日子就夠了。”
成年人總是將自己的情緒掩藏的很好,才愈發顯得虛偽。
沈臨海掛著落寞的笑容,衝著蕭珺玉點頭。
話是真心的。
“恭喜你。”
恭喜你釋懷過去,恭喜你重獲新生。
蕭珺玉望著他,平靜恬淡,仿佛三十四年前他們第一次見麵那樣。
“謝謝。”
沈廷久久沒有回來。
薑昭最終還是放心不下沈廷,拿了他的外套,出門去尋他。
上京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落雪要多很多。
薑昭在大劇院門口的噴泉池邊找到了他。
沈廷坐在池邊,半躬著身子,手隨意搭在膝蓋上,指尖夾了一截燃了一半的香煙。
漫天的雪花洋洋灑灑,落在沈廷的如墨的烏發上,落在他筆挺西裝的肩頭,將滿地的煙頭覆蓋。
沈廷在外麵起碼待了有半個多小時,手指早就被凍得沒有知覺,他卻仍舊機械的往嘴裡遞送著香煙。
薑昭從未見過沈廷如此落寂的樣子。
哈氣隨著青灰色的煙霧一起噴出,噴在女款焦糖色的大衣的下擺上。
一件黑色的男款的毛呢外套輕輕落在沈廷的肩上。
突然其來的溫暖讓沈廷明顯一怔。
愣神的功夫,沈廷指尖的香煙被薑昭收走,摁滅,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
“沈廷?”
沈廷木然地抬起頭,雙目空洞地望著站在自己麵前的薑昭。
薑昭擔心極了,忙半俯下身子問他,“沈廷,你沒事吧?”
沈廷沒回答,隻突然伸手緊緊抱住薑昭纖細的腰肢,將自己的臉緊緊貼著薑昭平坦的小腹,像即將溺斃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求生稻草。
薑昭被沈廷突兀的動作嚇了一跳,本能的想掙紮,卻聽見了沈廷異常沙澀的聲音。
“彆動,讓我抱會兒,就一會兒……”
語氣中竟夾雜了幾分央求。
薑昭沒在掙紮,靜靜杵在原地任由沈廷抱著。
禮服的布料其實挺薄的,很快便有一小塊水漬浸濕了薑昭腹部的布料。
是沈廷痛苦的淚水。
薑昭突然覺得麵上多情浪蕩的貴公子,其實心裡比任何人都要敏感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