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衍僅喝了一盞茶就離開了,姚頌拉開屏風,杜蘅俯首作揖謝了他的搭救,姚頌瞪大了眼睛,有些遲疑地不肯開口。
“有什麼話要說便說吧。”杜蘅微笑著看出了他的猶疑,她覺著有些累了,剛才站的實在是久了。
姚頌也不糾結了,直截了當地開口“我心知你在調查當年的事,這其中牽扯甚多,我不打算牽扯其中了,你與衍之都受陛下的器重,而我本就不如你二人的心智,我的孩兒也即將降生,我隻想過我的安穩日子罷了。”
“這是自然,自然不會牽扯到你,這點你可放心。”杜蘅的臉色有些莫名,這是她預料之中的結果,她並不驚訝,如今聽來卻有些懷疑,難不成自己真是做錯了,末了,她又添了一句“等過了這十五日便來接你的妻兒吧。”
杜蘅匆忙地趕回家,家中淨手的器皿寸心早已備好,乾燥的擦布折出了四個棱角,杜蘅的手浸泡在水中,閉著眼吩咐“把杜伽叫過來。”
“姑娘,剛剛杜伽郎君過來過一次,奴婢已讓他在外候著了。”寸心候在門外,弓著身稟報。
杜蘅輕輕應了一聲,從水盆中抽出手帶起了些水花,不小心便灑了。
“今日徒兒偶然在包袱中發現了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上麵還刻著個福字,不知師傅是否認得?”杜伽靜靜地站在一旁,他總覺得自己是個外人,無論是有什麼賞賜,還是什麼褒獎,他總是這樣站在一旁。
“我並不識得,許是你過世的爹娘給你留的念想,好生收起罷。”杜蘅接過羊脂白玉,這是塊上好的玉,尋常山匪必然不可能有,杜蘅的眼色晦暗不明,又將玉遞回去“你來杜府多少日子了?”
“已半年有餘了。”杜伽恭謹地回話。
“今日,你跟著愈之麵聖,可有什麼收獲。”杜蘅敲打著桌子,這是她思考的習慣,總是改不了。
杜伽猶豫一會兒,還是開口道“陛下似乎很怕娘娘。”
“你做事一向比愈之心細,之後麵聖要時時留意陛下的情緒,刻刻自省,切不可懶惰,有什麼事一定要注意,回來稟報於我。”杜蘅替他整了整衣領,見他仍有疑問,接著說“我現在是陛下的夫子,就要根據陛下的情況來授課,怎能隨意而為之,稍有不慎便是掉腦袋的。”
“杜伽明白了,師傅教過我,成不成為英雄是次要的,明哲保身才是首要的。”杜伽作了個揖,在杜蘅的微笑中便拜彆了她。
杜蘅的心中有些悵然若失,她去了佛堂,跪在蒲團上,兩手端過頭頂,供奉的佛像被香氣繚繞,虔誠念了兩句“南無地藏王菩薩,疾苦在身,宜善攝心,不為外境所搖,中心亦不起念。”民女是否做錯了,是否應該停止,民女是否能不辜負前人,隻願往後路途順遂。
她有些累了,聲音漸漸弱了下去,紫金麒麟香爐吐著煙霧,在虛幻之中她聽見自己說——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