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你的想法是一樣的。”蘇子衍說“如學堂中夫子所教授的,便是不損害自己的利益,穩妥地過日子,大戶百姓的下人都缺水至此,那麼“穩妥”二字是怎麼也擔不起的。”
“蘇大人,您心疼老百姓所以端了碗水送出去,但這天下有千千萬萬如這個老婆婆一般的人連蘇大人這一碗水都接不到,喝不成。”杜蘅清澈的、平靜的眼睛對上蘇子衍“您曾問我值不值得,我卻甘願為牛馬,在有生之年得救更多和這些人一樣的我朝百姓。”
她從善如流地把“你”換成了“您”。
蘇子衍心中沒有觸動是假的,他現在能夠理解為什麼何老,呂叔、連帶著姚頌都稱讚她了,杜蘅若是個男子,文韜武略必不在他之下,蘇子衍俊雅至極,他不動聲色的模樣頗像一塊琥珀。
城門處傳來一陣吵嚷,杜蘅還想再說些什麼,隻見蘇子衍的臉色像是一塊爆炒的肉肝,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正是呂阿叔帶著阿杏駕了一駕長板車準備出城,眼下已經被守城的士兵攔下。
“二位大哥行行方便,我這妹妹生了怪病,我帶著她出城找個大夫。”呂阿叔從包袱裡掏出一捧碎銀子,塞進守衛的手裡。
幸好那守衛性子強硬,將碎銀灑了一地,他們抽出腰側的佩刀,刀刃泛著銀光,兩刀相接,發出“噌”地響聲“天家重地,啟是你想出就出,你想進就能進的嗎,我看你倒像個圖謀不軌的宵小之輩,抓了你到官府報官去。”
阿杏似乎被嚇到了,放聲嚎哭,已經有不少人看了過去,呂阿叔蹲在地上一點一點將碎銀子撿進手裡,眼看那兩個正打算動手,蘇子衍將地下的碎碗渣扔了出去,碗片劃開風,擊開雪白的刀身。
“將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隨意抓了去報官這就是你們的守城之道嗎?”蘇子衍淡淡地說,看一眼阿杏,又看一眼呂阿叔。
“蘇大人,杜大人。”守衛認得很快,慌忙跪下“小人們有眼不識泰山,都是小人的錯。”
“你二人忠心值守沒錯,但不該拿百姓出氣,等晚些去領一吊錢和三個板子,也算是獎罰並重。”杜蘅見他們惶恐,開口勸慰。
蘇子衍對這種行為嗤之以鼻,從鼻腔裡發出一聲悶哼,真是婦人之仁。
杜蘅對上他這種不屑的眼光,既無奈又心軟地無聲歎了口氣,這麼多年的操持已經讓她養成了不與他人樹敵的性子,萬事能做到皆大歡喜就好。
“杜大人,衍……蘇大人。”呂阿叔的笑容頗為諷刺,杜蘅與蘇子衍對視一眼,原因了然於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