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時節,天氣是一天比一天冷,蘇子衍將拜帖與玉鐲已經遞給了許府,杜蘅在府中多日遲遲也沒有個動靜。
“姑娘,有消息了,有消息了。”寸心拽著綠鵲,急衝衝地進了屋子。
綠鵲細心地把房門掩了起來,杜蘅瞥了一眼她的動作,才聽見寸心說:“昨日,蘇大人將拜帖遞上去之後,聽說許家主君大怒,罵罵咧咧的叫嚷了好一會兒,氣的極了,連拜帖也一並撕了,倒也沒有聽說玉鐲的事兒,想來是收了。”
寸心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疑惑,她問:“姑娘,這許老爺屬實奇怪,他罵這世道不公也就罷了,邊罵還邊哭道,這死東西黃昏時不來,偏要在晚上擾了人,說到後來,連眼睛都紅了,這街坊鄰裡都是不明白,咱們的拜訪啊怕是黃了。”
杜蘅眨了下眼,眸中亮起一瞬,她在茶杯中倒了一杯茶,溫聲開口道:“快快替我更衣梳妝,把我從修真坊買的木蘭花釵拿出來簪上,順便把蘇大人請來。”
綠鵲與寸心對視一眼,紛紛有些摸不著頭腦,看見杜蘅躊躇滿誌的麵龐,也不再問福了福身踱著碎步,退出了門外。
杜蘅負手立在窗前,許大人這是借著罵門戶的意思叫他們黃昏時分悄悄去府上,到了此刻,她才覺得這許大人是真有些本事在身上,竟思考的如此縝密。
“你家主子什麼都沒交代,隻說讓我速去?”來請蘇子衍的是綠鵲,他穿了一身銀白色的便衣,上麵的蓮花花紋向上延伸直到腰上,現在正是他舞劍的時候,上次的災禍給他長了個教訓,蘇子衍在空中劃出“錚”的一聲,順勢將劍擒在背後,頭也不回的衝綠鵲發問“她可有交代其中緣由?”
綠鵲駐足側耳聽著吩咐,垂著眼恭敬回答道:“姑娘並未交代其他的,還請大人趕快些,我們姑娘已經在候著了。”
蘇子衍輕笑一聲,杜蘅可真是收了個忠仆,這杜府的下人也都隨了她,小小年紀就板著一張臉,比書堂裡的夫子還要正經兩分。
“待我將手中劍安置好,便同你去了。”蘇子衍的目光從綠鵲身上挪開,將劍收回腰上紫金色的劍鞘,在身後洗了洗手,回了房再出來手上拿了一匹厚實的紫貂毛。
蘇子衍趕到杜府的時候,杜蘅又穿上了那件紅色的大氅,銀白的絲線繡了許多祥雲,看起來也十分喜慶,她臉下擁了一簇雪狐的毛領,清秀的容顏也添了幾分嬌俏,杜蘅向來有個怕冷的毛病,僅僅是小雪時節,就已穿上了旁人大寒時的衣裳。
蘇子衍將紫貂毛交到杜蘅手上,看見她的指尖已經泛著紅,他挑起下巴問道:“你向來怕冷,怎不在屋裡等著,今日這樣著急地叫我過來可是因為許大人?”
“知我者,蘇大人也。”杜蘅將紫貂毛抱在懷裡,她府中有之前太後賞的狐裘衣已是稀罕物件,這紫貂毛也是禦寒的好物,用來做鞋做墊子都是極好的,她心中對蘇子衍的慷慨很是感激,寸心站在門外遙遙招手,杜蘅上前了兩步帶著笑意開口道:“我備了車,也不宜再耽擱,我們便速速前去吧。”
鋪路的青石和路邊的樹都光禿禿的,馬車顛簸著向前,馬匹也喘著粗氣,用力踩在灰白的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