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拋開要事不說,家中的綠鵲與寸心便是為難起杜蘅來,從早上一直熱鬨到了晌午。
“姑娘一向最怕冷,湯婆子一定要帶著。”
“上次的紫貂毛還剩許多,我趕著為姑娘做了個墊子,還是帶上好些。”
杜蘅看著兩個丫頭已經收拾出了一大箱東西,嘴角有些抽搐,她們你一眼我一語地交談著,全然不像她要去北部,到是她們二人要去北部。
杜蘅出聲打斷了這古怪的和諧:“停停,你們姑娘我隻是去辦些事,辦完就回來了,這零零碎碎地一箱子,我帶去,其餘的去了北部再買就是了,眼下隻要有錢,哪裡還有買不到的東西,你們二人再磨蹭,我便要趕不上臨行的蘇大人與姚大人了。”
杜家的幾匹快馬都是好馬,帶著這個箱子卻也用了兩個時辰才到城門處,蘇子衍騎著黑風在四處徘徊,看起來已經到了很久了,姚頌則是帶著兩箱子東西與他的夫人話著離情彆緒,他夫人麵上平靜,倒是姚頌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抹了抹眼角。
“這一去,家裡就剩你與咱們未出世的孩兒了,你可要保重身體。”姚頌盯了下她,轉頭對著杜蘅與蘇子衍道:“衍之,你們二人先去車駕上候著吧,我交代些事再來。”
杜蘅由寸心與綠鵲攙扶著上了車,撩著簾子與綠鵲寸心交代些什麼,蘇子衍則是勒死了馬韁繩,騎著黑風在這周遭跑出不遠,姚頌將視線落在了趙洧吟的肚子上,一時百感交集,心中酸澀湧來,把她摟在懷裡叮囑道:“你也不要過於擔憂府中的事,一切由先生在。”
“相公不必多言,洧吟一切都明白。”趙洧吟抹了抹眼角,主動拿鼻尖蹭了蹭他的,放軟了聲音說:“洧吟很為相公感到開心。”
“為什麼?”姚頌沉默著,下巴抵住她的額頭,彼此之間氣息交融。
“洧吟知道相公是有才乾的人,如今把相公指派著與蘇大人杜大人一起去北部,必定也是信任相公,您是未展翅的雛鷹,隻是被我與孩兒絆住了手腳。”她認真地說著,也認真地盯著姚頌。
姚頌沒有說話,輕輕在她的側臉落下一個吻,看著她上了姚家的馬車才轉身去了北上的車駕上,這是皇帝禦賜八匹馬同拉的車駕,身旁跟的也都是禦林親衛,寸心與綠鵲還在一旁候著。
“愈之已收到皇上的消息,明日便會回府來,我回來之前你們一概不聽不問,萬事不得擅自作主,不可貿然出頭。”杜蘅看趙洧吟上了車駕,也不便再說些什麼,放下了車簾,她出來的時候又將東西放下了些,雖是以東北多山匪為托辭,但也不能小看這個風險,看了看姚頌這兩大箱東西,心裡隱隱有些擔憂,帶這麼多東西本就是件麻煩事,這不是寸心招賊嗎?
“您坐穩了,咱這就走了。”車夫吆喝了一聲。
這次整整有七個人,車馬走的都慢,整整走了十日。
不知是不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一路雖然環境和氣候惡劣,但沒見到什麼土匪來劫車搶財。
離北部驛館還有二裡地時,幾個知州騎著馬出來應接,這知州也是麵黃肌瘦的樣子,肚裡沒有二兩油水。三人禮貌周全地問了禮,被迎進了錦州城的衙門裡,衙門裡邊各種東西都齊全,隻是缺少點人煙氣,連個衙役都不全。蘇子衍不痛不癢地問了問,幾個知州也是四兩撥千斤地略過去了。
這次隻帶了一個侍者,三人商量了一下還是給了杜蘅,她名叫如意,是皇宮中雜役房的人,不僅燒的一手好菜,更是做的一手好縫補,她從包袱裡拿出一小包雪頂毛尖的茶葉,泡到茶壺中,小心翼翼地看著火候。
杜蘅坐在床邊,收拾這東西,出聲問她:“你怎麼想起帶一小包碧螺春過來的,倒也是個有雅興的人。”
“是皇上特意讓按察使大人囑咐奴婢帶的,說是杜大人喝不慣其他的茶。”如意是個粗心眼的,頭上紮了兩個丫鬟發髻,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憨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