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聽她這麼說,臉上露出愕然的表情,說不上來原由,但這感覺並不對,皇帝是九五至尊,何須記她一個臣子的喜好,杜蘅隻安慰自己,許是自己與他親近慣了。
蘇子衍敲了敲門,從床上映著一個模模糊糊的倒影,那鍋裡的茶水似乎也煮開了,杜蘅拍了拍如意的背部,未等她出聲詢問,蘇子衍清朗的聲音便傳來:“是我。”
杜蘅拔開門栓,將他迎進來,蘇子衍著一身黑色勁裝,銀絲的絲線纏繞著好似一朵蓮花,劍眉星宇,頗有世家公子的氣派。
“你怎麼來了?”如意用紫砂杯端了茶上來,杜蘅嘴角動了動。
蘇子衍不應她的話,隻問:“你的傷如何?”
“已經好些了,這次也帶了許多藥,不打緊。”杜蘅看著茶上冒著的騰騰熱氣,小小抿了一口,又吐了出來,臉上漸漸浮現疑惑和不安交織的表情,又淺淺嘗了一口“這茶定有問題。”
蘇子衍臉上還算鎮定,桌上織錦桌布百花盛放的花紋在燈火下泛著微弱的光芒,他讓如意拿過一根銀針,在火上烤了烤,伸到了茶杯中,不一會兒,他拔出銀針,兩人對著燭火看了銀針半晌,果然銀色的針上被鍍了一層淡淡的黑色。
杜蘅手一抖,將這針丟在了地上,茶裡的味道有極其微弱的酸味,若不是她長年累月地喝,定也嘗不出來有怪異的地方。
如意看著杜蘅強笑與蘇子衍麵色不虞的樣子,心裡又驚又怕,慌張地跪下:“姑娘,不是奴婢,奴婢從來不懂這醫藥,這茶是皇上賞的,奴婢見都沒見過這麼好的茶葉啊,求大人開恩,求大人開恩。”話到後麵,已經是帶著哭腔了,仿佛麵對的是什麼洪水猛獸。
杜蘅看著她這個樣子,也知道定然不是她,暗自喟歎道,稚子何辜。她歎氣道:“你先起來吧,我與蘇大人會好好徹查此事,你出去為我守著門,看見不是與咱們一同從京中來的人在四周,就立刻來稟報我。”
蘇子衍把針撿起來,用手帕包裹在手心裡,而後說:“這事不一定是這個丫頭所為,不然動手的人也過於愚蠢。”
“我自然明白。”杜蘅把茶全部倒在了栽種著一株菊花的花盆中,菊花卻沒有瞬間枯萎,隻是有些葉子打了蔫,她說道:“這毒性並不凶猛,用的也是輕微,看來是想用溫柔刀來割人性命。”
“會不會是這茶被太後的人動了手腳。”蘇子衍說道太後時又煞有其事地看了門框一眼,隻有如意一人的身形,他想到杜蘅那天的慘狀,仍然是心驚肉跳。
杜蘅說道:“或許是,又或許不是,太後若是想除掉我,定不會等到今天,而是在前兩日就動了手,並且是一擊即中的死法,這樣麻煩的事她一般不會去做。”
“誰在那!彆動!”屋外如意的聲音響起,蘇子衍追了出去,隻留杜蘅一人在屋中等候。
二人追著那蒙著臉的賊人,卻發現院子的一邊有個小洞,看起來像新開不久的,蘇子衍暗暗不動聲色,按捺住如意想要出口的尖叫聲,回了屋子。
“看來是與這幾個來接咱們的知州有關了。”杜蘅切齒道,這幾個知州沆瀣一氣,都是地頭蛇,她們是打著剿匪的名義過來的,說不準其中還有山匪的參與。她囑咐道:“這事不必打草驚蛇,既然有人想要咱們的命,也得有這個本事來取才好。”
蘇子衍與她對視一笑,沒了下文。
下午便聽說蘇子衍夜裡要請客擺宴,但幾位地方官都是人精,一經商討過後覺得哪能讓著淨重來的貴人請她們,當晚找了幾個衙役搜了衙門中應有的菜肉,好為這幾位大人“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