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上崖(2 / 2)

權相的傾城娘子 遲也 4148 字 9個月前

“前麵便是了。”蘇子衍已經看到了懸崖邊緣,他回頭望了望杜蘅,見她半天沒個聲音,隻趴在自己的肩頭,她眼滿是緊張又帶著一股無所畏懼的力量,蘇子衍的笑容淡淡的,維持著溫和的氣息,像冬日裡的毛太陽,明亮,卻並不燙人。

杜蘅也抬頭望望,登崖也花了有兩個時辰有餘,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兒,蘇子衍還要顧慮著背上的自己,更加走不快,她的手指扣著掌心的軟肉,也是一身冷汗,聽到蘇子衍的招呼,回了句:“快些上去,你也好歇歇。”

蘇子衍使勁拽了拽繩子,崖上的眾人也似有所感,眾人一起用力,蘇子衍雙腿彎曲,感受到上麵傳來的扯力,兩腳一躍而騰空,直直地被上麵拽著去,雙手仍然向後扣著,護著杜蘅的背部,害怕這藤蔓會斷裂,二人上了崖看到的便是這一幅景象——

灰頭土臉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護著身後的女人,女人半個手臂連帶著肩膀被鉗製著緊密地貼著男人的脊背,眼中是濃烈的擔憂,這副景象實在好笑又令人震驚,幾個下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隻能跪地問安。

姚頌第一個反應過來,上前幫著蘇子衍一齊解衣服上的藤蔓,看二人臉上身上都是塵土,他心裡有著腫脹的澀意,這多日來的重重重壓與生死之間的徘徊已經要把那澀意擠出了眼眶,他紅著眼悄悄抹了把臉,蘇子衍見他這樣,也明白自己這個兄弟是有所成長,拍拍他的肩膀道:“福禍相依,遭此大劫,我們必定有所收獲,不必再傷懷了,你的夫人和孩子還在等我們回去。”

杜蘅自覺向旁邊站了站,解著自己身上的束縛,綁著肩膀的東西段然一開,反而有種輕鬆而又疼痛的意味,看著這兄弟二人而感慨,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生於這世道,太過庸懦自然不好,可若格外出挑遭人陷害,也是一樁心病。

“可是張瑞權傷了你們二人?”姚頌也不再做這些小女兒姿態,衝杜蘅不自在地笑笑,看著二人灰頭土臉,想起張瑞權兩日前就已經逃走,心中更加肯定了這個想法,他自嘲地笑笑:“不是他還能有誰呢,還能有誰比張家人更加目無王法,不把朝廷命官放在眼裡,也更能去做這些不入眼的事情呢。”

“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在路上我總是擔心他會有什麼動作,他要是什麼都不做,我反而疑心是誰教他沉的住氣?這樣一來,咱們也有了更多去指摘他的證據。”杜蘅抬了抬胳膊,耽擱了許多天,這路上又不會經過什麼醫館,這胳膊的傷勢並不是那麼容易好,不夠置他於死地,也有了能夠去徹查他,徹查張家的由頭“這是其一,其二這崖壁上有一山洞,洞中有許多屍骨,骨上都生了斑點,更有乾草一類,十分容易掙斷之物,他對於掌握鹽鐵殘害百姓的事也算是有個佐證了。”

“這樣說來,你二人也算不虛此行了。”姚頌又是那個嬉皮笑臉的樣子,在昨夜他想明白了許多,什麼官位不官位,爵位不爵位的,隻有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他見二人上來時便是一副親密的姿態,便知道這一場浩劫並非沒有益處,隨即,正色道:“不過,張瑞權早早就離了去,偷了馬向京城趕,再有幾日恐怕就到了。”

杜蘅想到那日墜了崖,偶然聽到有人的慘叫聲,估計是張瑞權毀屍滅跡,將那替他殺人的漢子也斬於馬下了,屍體會在哪裡呢,他定然不會將他埋起,而是隨意的藏。

杜蘅四處尋找,蘇子衍與姚頌坐到一旁商討回京之事,回京一刻也不能耽擱,李誌的屍身也不能隨隨便便丟棄在荒野,二人一合計,決定將李誌的屍身帶到此處,放入匆匆用了幾塊木板而製成的棺木裡,懸空於底下的懸崖峭壁上。

“蘇大人,姚大人!”果然不出杜蘅所料,那漢子的屍身正是在這附近,那漢子死相慘烈,被人割開了喉嚨,又在腹部捅了一刀,鮮血汩汩湧出,在身下凝結成許多血塊。

“這正是那日偷襲我與蘇大人的賊人。”蘇子衍聽到杜蘅轉變的稱呼,皺起了眉頭,又見她在漢子身上翻找,他也蹲下身去,扒開裡衣外衣,漢子的腰帶上正有一塊張氏的腰牌“他潛伏在我們身邊多日,定是張家的老人,所以我猜這東西他絕對有。”

屍體散發著惡臭,得了賞賜的下人嘗到了為姚頌辦事兒的好處,有幾個冒尖的壯著膽子過來問:“姚大人,可還要繼續查看這屍身,實在不吉利,要不奴才們就地將這屍身裹一裹,然後丟到懸崖之下吧,總歸是他做了惡事,什麼體麵不體麵的。”

姚頌看他討好的嘴臉,又將張氏的腰牌用水衝了個乾淨塞到懷裡,點了頭鬆了口到:“你想的周到,就按你說的去做吧,這次辦事,少不了你的功勞,回去我會都稟報給皇上,你可安心。”

那下麵的人誠惶誠恐地叩謝恩典,跟天家的賞賜比起來,如今這點算什麼,隻不過是雞毛蒜皮的東西,他招呼著幾個弟兄,開始挪動屍體,姚頌見蘇子衍有話對杜蘅說,找了個借口去附近勘測地勢,給二人留出了些空間來。

“你的傷回去叫大夫看看,哪怕是要拖到京中,也不可如此待著,以後怕是有妨礙。”姚頌一走,蘇子衍剛剛脫口欲言的話反而咽下了肚子,二人都感到一陣不自在,出了崖洞,便不再是蘇衍之與杜馥鬱,隻是杜蘅與蘇子衍了。

杜蘅咬了咬嘴唇,看著他彆扭的臉,有那麼一瞬,感到熟悉的陌生,她驚覺失笑道:“我心底明白你的意思,我都明白,這兩日,也是我最痛快的兩日,人前,我總歸還是要名聲的,你明不明白?”杜蘅說罷,還沒等蘇子衍開口便羞怯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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