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中有一個猜測是不是。”蘇子衍問出了這句話,他的心中有個隱隱約約地的苗頭,卻不敢當著姚頌的麵問出,隻怕傷了幾人的和氣,車駕緩緩行駛,他仰著臉打量著杜蘅,她身上的書卷氣少了許多,倒比以前思慮的更加多了。
杜蘅的傷感如漩渦般在麵上一瞬而過,旋即堅定道:“但願是我們猜錯了,骨肉相離,夫妻生離更非你我所願。隻希望這次能夠一舉捉下那賊人,你這樣瞧我做什麼,我臉上又沒有長三隻眼睛。”杜蘅的話既是願望,也是情勢所在,蘇子衍見她仍然不能疏解心頭的思緒,讓車夫調轉了車頭“去姚府,我與姑娘有要事要坐。”
果不其然,姚頌回了家已經大鬨了一通,杜蘅與蘇子衍到正堂的時候,流鶯盈盈來報“兩位大人來得不巧,大人已經睡下去了。”
杜蘅與蘇子衍對視一眼,杜蘅嬌蠻地撐著腰“怎麼青天白日就要睡下去了,我與蘇大人有要事要與你們家大人商量,該死的奴才,還不快快去請。”杜蘅看她要下去,又把她叫住,世人總說女人的心思又好猜又難猜,戀人的心思呢更是掛在臉上,杜蘅說道“算了,你能明白什麼,不過一個下人,在你們家大人那估計不過是個蝦米的份量,我自己個兒去吧,你好生伺候著蘇大人。”
還是在錦州用過的戲碼,這戲碼似乎屢試不爽,蘇子衍看杜蘅消失在了拐角處,輕輕用茶水晃了晃茶杯,熱氣打著圈的往外散“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來了府裡多久了”說著就要去拉流鶯的手,看上去好像是喝醉了一般,流鶯不留聲色地向後躲了躲,蘇子衍停在半空的手抽了回來,搓了搓指尖。
“回大人的話,奴婢名喚流鶯,今年十五又一了,奴婢來了不過幾月,跟在夫人身邊伺候。”流鶯看慣了男人喝醉後的嘴臉,不過覺得他惡心,哪裡還能對他動心,她乾脆福了福身“杜大人怕不是迷了路,奴婢去找一找,大人還請在這兒歇著吧。”
流鶯順著長廊,看屋中隻有趙洧吟一人逗弄著孩子,心下一驚,趙洧吟還趴在搖籃邊抓著孩子的小手,流鶯大著膽子向前問道“夫人,您可又見到大人與杜大人,蘇大人在前廳候著,奴婢……奴婢怕他等急了,特意來尋。”
“或許是去了書房了吧。”趙洧吟也不看她,沉醉於自己的世界,小兒哼哼了兩聲,她立刻把他抱了起來,一邊叫著“好孩子”“乖孩子”一邊拍著他的背。流鶯咬了咬嘴唇,不再理會這邊,又改路去了書房。
“你到底想好沒有,那內鬼咱們也已經發現了,先生死前就已經交代了,你到底為不為先生報仇然後娶我。”流鶯剛要要推門,就聽見杜蘅說了這話,她暗暗地攥緊了拳頭,果然和她想的一般,這個杜大人就是為著姚頌來得。
她把耳朵貼在窗上,杜蘅向外看了看,捏了捏姚頌的手臂,姚頌也裝著無奈的樣子“我這不是沒辦法嗎,我夫人雖說是個憨傻的,但畢竟給我生下了個兒子,你又要做正頭夫人,又要這樣那樣的,我總需要時間的,一下子我無法滿足你。”
從流鶯的角度來看,兩個人的影子在窗上相依相偎,耳鬢廝磨,隻是姚頌的影子略大一些,她捂住嘴巴,儘量不讓自己喊出聲來,她常聽人說,蘇子衍與杜蘅早就暗通曲款,假的,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而已。
“如果你不出手,那我了就出手了。”杜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自顧自地為自己倒了杯茶,她費力擠出一個嫵媚的笑容“你那夫人不過是個花樓裡來得,對你能有什麼助力,好你個姚頌,我杜家這麼多的積蓄給你你不要,你去愛這樣一個女人。”
“我哪裡舍得不要你,我這不是沒有辦法嗎,她剛生了孩子,我就把她敢出門去,這讓百姓如何看待我。”姚頌向杜蘅的方向走了走,燈火搖曳,映的窗上的影子越來越近,越來越密,知道大影子把小影子全部蓋住。
杜蘅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的陰光“既然你不做,那隻好我來了,反正我杜家祖訓就是不做妾室,今日我與蘇大人就歇在了你這兒,過兩日吃晌午飯時,我就送他們歸西。”杜蘅的眼睛盯著窗子,她咯咯地笑著,倒真真像個惡人了。
流鶯費力捂住自己的嘴,蹲在窗子下邊,儘力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屋子裡兩個人還在繼續說著,幕天席地,包圍了整座深深府邸。滿室都是空茫燭火聲,流鶯又想到了那個被趙洧吟撿回來的時候,晚風好似也褪儘了溫度。
“明日我就把那內鬼的東西放在正堂中,害死先生的,我一個都不能放過,到時候咱們就是快樂似神仙了。”杜蘅十分愉悅地向姚頌舉杯,她極力壓低了嗓音,了一抹會心的笑意,走近幾步,行至書房窗邊,凝神細聽著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
流鶯猛然推開門,跪在門口,姚頌與杜蘅像是才發現她一般,壓著自己恐懼的情緒,問道:“誰讓你在這兒的,你在這兒多久了,你聽到了什麼?”
“奴才不過剛剛來,奴才剛剛去了夫人那邊看了看小少爺,蘇大人又著急著,讓奴婢請兩位大人過去。”流鶯跪在地上,這群人,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偽善和道貌岸然,無論是她心生愛慕的人還是彆人。
杜蘅從桌子上拿了個金子做的筆台,遞給流鶯“一直都是你在伺候夫人吧,真是辛苦了,這是大人賞你的,看你勞苦功高拿著吧,從今個兒起不必跟著夫人了,去小廚房裡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