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瘟疫(1 / 2)

權相的傾城娘子 遲也 5197 字 9個月前

半夜裡下起了雨,或許是去年雪下的少,第一場雨來得這樣早,雨水晦暝,長夜幽幽,趙洧吟輕輕為姚頌掖緊衾被,又更緊地裹住自己,緊緊閉上了眼睛。隻期望在夢境中,彼此都有一處光明溫暖的境地可棲,來安慰現實不可觸摸的冰涼。流鶯臨走前的話還縈繞在耳邊,擾的她根本無法入睡,杜蘅知道些什麼?又拿到了什麼?身邊的男人已經睡熟了,甚至還有些輕微的呼嚕聲,胸膛隨著呼吸起伏,窗子裡蹦進了些雨水進來,嗯夜半小雨淅淅瀝瀝叩響窗欞。良久,雨聲越繁,打在飛簷上,趙洧吟躡手躡腳地下了床。

她剛剛把窗戶關嚴實,姚頌翻了翻身,懷裡空空,他嘟囔著醒來看她在床下才出了聲“怎麼不睡,下雨了把你吵著了?”姚頌拿了榻上的薄薄絨被披到了趙洧吟身上,有些關切地看著他。

“啊,我這心裡總是不怎麼踏實。”趙洧吟拍拍姚頌的手,與他共坐到燭光之下,外麵雨珠嘀嗒“自從生下了涵兒,我這心裡就和懸著一根線似的,生怕它斷了,身上也冷的很,這一下涵兒挪出了咱們屋子,那丫頭也不跟在我身邊伺候,我竟一下睡不著了。”趙洧吟輕輕地把頭枕在姚頌的肩膀上。

“也怪我,忽略了你。你總是心軟,你念著她的好,她借著你的名義在外麵敗壞你的名聲,你今日做得好,做事就是該賞罰分明,你還替她想著,就是她沒伺候好你,才落下了你一身的病,這次劉媽媽也有錯,等什麼時候流鶯真的知道自己哪錯了,你再接她回來吧”姚頌安撫著趙洧吟,兩個人這樣額頭吻著額頭,姚頌的手抵著她的青絲,發絲在一起彼此交纏,仿佛是結發一般親密“這樣抱著你,好像是上輩子了,你不知道你來了信說你進了宮,令我多麼著急。”

趙洧吟點點頭,小女兒一般的窩在姚頌的懷裡,她整個人向下凹陷著,吻了吻姚頌愈發瘦削的下巴頦“聽下人們說,何大人的死有眉目了,夫君手裡還掌握了些東西,是什麼?”

趙洧吟明顯感覺姚頌的身軀一震,頭頂射來一道鋒利的視線,趙洧吟抓緊了姚頌的衣帶,姚頌把趙洧吟的手圈到自己的手裡,緊緊包裹住“你怎麼知道這事兒?這事與你無關,以後不要再問了,外頭的事交給衍之和杜馥鬱就好,我安安心心地守著你們娘倆。”

趙洧吟抻了抻身上的披風,她的腳冰涼,觸及到熱火一般的姚頌,腳又往回縮了縮“啊……啊,不過是聽下人八卦了兩句,夫君不必憂心。”她撫摸著姚頌的脊背,心中有些寒意。

趙洧吟仰頭看著姚頌,慶幸他此刻閉上了雙眸。因為連她自己亦不知,自己的神色會是何等難看。這些年來,她如何算計過姚頌,害他與他的兄弟陷入到多麼困苦的境地,讓他經曆了怎樣的悲痛,隻有她自己明白。她替他生兒育女,做一個恪儘職守的夫人。她不希望到頭來,也不過是落得這般彼此算計的疑心而已。趙洧吟的聲音越發小了“夫君,我們回榻上吧,下麵涼。”她口若丹朱,滿腹柔情,這是無聲的邀請。

外麵打更的人用力地嘶吼著“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天乾物燥,小心火燭。”,今日打更的是兩個人,兩個人共通撐著一把傘,雨水密密地刮進傘裡,兩個人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敲著鑼,遠處傳來幾聲狗吠,聲音之大讓人起了雞皮疙瘩。

有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在城牆邊上張望,兩個打更人立刻沒了聲音,屏住呼吸,向前看去,一不小心還是踩在了石塊上發出了聲音,那個人沒有注意到這邊,用野草把自己剛鑽進來的洞子擋上,隨後拍了拍手又打了打頭發上的泥土。

兩個打更人向後躲了躲,確定了眼前人的身份,區區一個城外的流民,官府頒布的告示就是因為流民眾多,在朝堂宣布解決之法前流民不得進城,如有違者格殺勿論。舉報者還能得到一百兩銀子做獎賞,二人悄悄跟在他後麵,仿佛現在跟著的就是一百兩銀子。

跟了有半裡路,那流民從褲腰上掏出一個如米粒般大小的銀子,又摳下一塊沾了菜葉的銀牙,在身上蹭了蹭,兩條腿肚打著顫向城內走。後麵跟著的兩個人眼睛一亮,想要猛然上前把他抓住。

忽然聽見一聲尖利的尖叫聲,前麵的流民走路的速度開始變慢,突然間就捂著心臟跪下了,兩個打更人一看是要鬨出人命,連忙過去攙扶,這時候才看清他的麵容,他的臉上生了一個有一個的膿包,看起來好不惡心,下的兩人一下送了手。

流民也倒在了地下,渾身抽搐,他的眼角流血,不止是臉上,身上還有,口中吐著黃水,他衝二人掙紮著抬手,僅僅掙紮了片刻,就沒了聲音,他整個人散發著腐臭味,兩個打更人嚇得抱著鑼就跑了,生怕鑼發出一點聲響。

“昨夜倒是睡得踏實,都說這雨天適合休息,竟然連打更的聲音都沒聽到。”杜蘅換上了趙洧吟拿給她的素色的衣裙,青絲用一根木釵挽起,灰色淺紫小花的紗裙讓她不似凡人,壺中是上好的雨前龍井,她低著胳膊反手在蘇子衍的杯中倒了一般。

屋子裡瞬間被差誰的香氣充盈,蘇子衍聽到她這麼說,卻有了疑惑“你也沒聽到嗎?我還以為隻有我一個呢。”兩個人坐直了身子,不對,這不對,大年初一還在打更,今日不繼續實在有些說不過去,除非是有其他問題。

綠鵲帶著個麵紗,在門檻還跌了個跟頭“姑娘,姑娘不好了,小爺今天回來說外麵的流民有好多人都生了膿瘡,叫您快回家去,昨夜有個流民翻緊了城中,被兩個打更人發現的時候屍身都涼了,死狀之慘烈令人難以想象。”

杜蘅猛然站起來,與蘇子衍對視一眼,果然事有蹊蹺,姚頌也已經等在了前院,看量然珊珊過來才開口“今日幾個戶部的侍郎過來說,外麵已經有三四個流民死了,而且都是身上生著膿瘡,眼耳口鼻皆流血之輩。”

“螻蟻尚且偷生,這病怎麼會這麼多人得,又死的這樣蹊蹺。”杜蘅說出了問題所在,流民所有的吃食都是由杜晉負責,乾不乾淨她心中最清楚,問題絕對不是出在吃食上。“這病倒與好多年前相似了。”杜蘅心神不寧地攥著手帕。

綠鵲剛剛跌破了腿,已經被人帶下去醫治,姚府一直自己也沒備著個大夫,隻有一些尋常的藥物,趙洧吟就把她帶到了後院的廂房之中,趙洧吟看她神色慌慌問道“什麼事讓綠鵲姑娘這樣慌裡慌張的,平常可不見你這樣。”

綠鵲搖搖頭,睫毛微微一垂,落下圓弧般的陰影,她的心中藏有一個秘密“夫人莫問,不是什麼好事,夫人剛剛生養,聽這樣的事不吉利,總歸,總歸姑娘與蘇大人他們總有辦法的。”綠鵲勉強對著趙洧吟笑一笑,腿上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覺。

這病在許多年前有一次,那次是在城中橫行,不僅帶走了許多百姓的命,也帶走了許多官員的命。也是自那次過後,張家才開始上台,綠鵲的爹也是在那次丟了命,這不病,是瘟疫。綠鵲的肩膀有些戰栗,她對此深深地恐懼,老天爺奪走了她一個家,或許也要奪走她第二個家了。

“我也是在史書中看到這事,當年許多人都已經死去,剩下的他們的家人也因為怕已經得了這病被活活燒死,知道消息的人極少。”三個人陷入了沉默,似乎有冰雪漫天而來,冬日早就已經結束,為何現在還是刺骨的涼意。

“先進宮吧,皇上那或許比咱們有更多的消息。”蘇子衍給了一個中肯的回答,三個人在路上也是相對無言,杜蘅透過車窗看著外麵人人都帶著那樣一個紗巾,好似流民死的時候連空氣都汙染了。

皇帝把自己關在禦書房內,來送膳食的宮人不敢進去,隻敢在外麵跪著,小德子的聲音驚惶而焦灼,道;“三位大人來得正巧,從早上到現在,皇上還沒有用過膳,還請三位大人為皇上分憂,勸皇上用一些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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