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鬼針子(2 / 2)

權相的傾城娘子 遲也 4195 字 9個月前

辛辣的味道在屋子裡蔓延,杜蘅從菜板上拿了罩子,連話也來不及說就又匆匆地走了,綠鵲的手指有些發白地脫皮,連著幾日的漿洗再讓手接觸薑絲,刺刺麻麻的,她和寸心不是在漿洗衣裳,就是在漿洗衣裳,這口巾每日都要換,她們就一日不能停。

杜晉來得時候,身上還帶著風霜,他是聽說今日杜蘅來了夥房才特地過來一趟,疫病不見好,病人還在一日一日地增加著,他能做的就是在這京郊一趟一趟的巡邏,以免有病人跑入城中,每隔兩日就有病人死去,讓他的心中也惴惴不安,他迫切的需要一個答案,來問杜蘅,這是他最好的選擇。

自從上次醉酒,杜晉與綠鵲就沒再接觸過,這樣驟然見麵,還有一些尷尬在裡,杜晉靛藍色的護甲披在身上,他有些錯愕“得罪了,我並不知道你在這兒,我阿姊可是剛剛來過。”

“啊,是是。”綠鵲把自己的手背到身後,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二人之間來回攢動,她在身後挫著自己的手指“姑娘這兩日很忙,這還是頭一次來,或許是哪個病人出情況了,姑娘就匆匆忙忙離去了。”

杜晉盯著她的小動作,所有的人都集中在病人身上,自然是很少能有人注意到這些下人,他也摸了摸自己的手“春日裡乾燥,你和寸心姐姐也多注意著點。”杜晉有些不自然地背過身“那我就先走了,你忙。”

“欸。”綠鵲輕啟嘴唇,叫住了杜晉,那日她去稟告給杜蘅關於疫病之事的時候,杜蘅也旁敲側擊地問她關於杜晉的問題,並表明自己不會再多過問,綠鵲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還是搖了搖頭,她把袖子中藏著的荷包遞給杜晉“小爺兒,這是奴婢與寸心姐姐一同去廟裡求的,您帶在身邊,自會保您平安,也算是綠鵲感謝您的一番心意。”

杜晉疑問地指了指自己,然後接過荷包放到了自己心窩上,綠鵲更是在紅了耳尖,偏偏還要梗著脖子說:“奴婢感激您對奴婢的關照,更感激您肯聽奴婢說說心裡話,奴婢心中都明白,奴婢也感激姑娘,所以奴婢已經下定決心為杜家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杜晉有些結巴:“自然,自然,你忙吧,這個,我一定把它收好,放在心口上,我就不打擾你了。”出門的時候還是小心翼翼地,跨出了門銜,就又變了一個樣子,大搖大擺地,看見一個官兵正在吃飯,他撲上去,摟著人家好一頓說話。

杜蘅一路上薑水灑了些,她來得不滿,拿的有多,少些東西也不算什麼,屋子裡滿是酒氣,女人的麵色已經有了些血色,又灌了一碗薑水下去,許常山把插在她頭上的三根銀針拔下來,又用碗接著汩汩地血液,阿麗嫂像是見了鬼一樣,在地上止不住地顫抖,春生端來了一盆淨水,讓她自己洗去臉上的血漬。

阿麗嫂樹皮一般的手,泡到了水中,有些輕微的浮腫,她的嗓子裡一陣一陣地發乾,發癢,她想要猛烈地咳嗽,眼前的人也一陣一陣地暈眩,隻能聽到許常山讓芳兒躺在地上,對杜蘅說“姑娘,已經晚了,此症狀可暖酒和薑飲之即消,這位姑娘長期顛簸流離,而且身上本就有著病,身體的底子是壞的,就是砸了再多的藥材也救不了了,最多,最多也隻能撐4天了。”

“而且,經過此次,我已經確定,這的確為毒,不為疫病,一則我們在這這麼久,都沒有感染上,就連那兩個打更的都沒有什麼症狀顯出來,難不成疫病還能挑人嗎,二是剛才經過剛才對這位姑娘的救治,她的脈象詭異,雖虛浮卻不是因病,身體有枯死的跡象,這才讓我堅信自己的猜測,的確實毒。”許常山的目光深處有兩處亮光閃動。

那邊的阿麗嫂卻是支撐不住了,她仰著頭,“咚”地一聲倒在地上,沒有人敢靠近她,那幾個圍著她的官兵有一個已經腿肚子打著顫,許常山卻像獵人發現了獵物一樣,渾身純滿了乾勁,如一直蓄滿力的弓箭奔到了阿麗嫂身邊。

春生從藥箱中翻找著,他的手顫顫巍巍得“姑娘,隻剩最後一株鬼針子了,還請姑娘做個定奪。”他兩手捧著草藥,遞到杜蘅麵前,在場沒有人肯吭聲,鬼針子多生長於北部一帶,一直以來用的都是春生帶來的,這邊京城中難以買到,鬼針子如同野草一般,輕易沒人去注意,就連常山的藥鋪中也沒有這一味藥。

芳兒似乎有些回光返照的跡象,杜蘅用膝蓋撐著她的脊背,她身上沒什麼肉,連脊椎骨都清晰可見,抵著杜蘅的膝蓋,像是什麼尖銳的東西,她掙紮著起了身,看著周圍的一切,想要開口說些話,長了張嘴卻沒有聲音,杜蘅彎下身拿著薑水碗灌倒她的口中,薑絲也都被她吞了下去,她卻是什麼都沒感覺到一樣,隻是做著吞咽的動作。

“許大夫,許大夫,不吃藥,我還有幾天能活。”芳兒突然出聲,打破了這個靜止的狀態,杜蘅手中握著鬼針子,芳兒撿起地上的口巾遮著臉,她這一刻出奇地平靜,是從心底升起來的安逸,鬼針子近在咫尺,芳兒輕輕一撲,就到了自己手中,所有人會以為她把這鬼針子用在自己身上。

事實上,杜蘅也是這樣想的。阿麗嫂的病情並不算嚴重,哪怕是拖了兩日,也給他們一些時間可以找到其他能夠代替的藥物,可芳兒卻在瀕死之際,她不能違背自己的本心,杜蘅緊抓著鬼針草,似乎下一秒就要交到芳兒的手中。

阿麗嫂癱軟在地上,已經沒了意識,她聽不見所有人說的話,眼前也是模糊一片,她覺得身上好像壓了一千斤地擔子,重的直不起身子,她匍匐在地上,不願意再動彈。

得到杜蘅的示意,春生說道:“是我與許大夫無能,以我二人的才乾,最多隻能保姑娘2天的性命,還請姑娘好好斟酌。

舉報本章錯誤( 無需登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