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延進入病房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我。
房間裡心電儀的聲音一下一下的回蕩著。
江書奕擔憂的站在門外朝裡頭望著，他握著拳頭，他比任何人都緊張，把希望托付給一個根本不熟悉的人，他是真的沒辦法了。
顧子延看了我好久，始終沒有說話，半晌，他微微的歪起脖子，嘲弄般的盯著我纏著厚厚紗布的手腕。
他冷哼了一聲，“竟然真的自殺了。”
在他看來自殺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無數人在生命中掙紮，無數人想要活著，而我竟然選擇了自殺。時夢伊自殺了，他都嗤之以鼻，眼下又看見了選擇了同樣結果的我。
他坐在病床上，朝窗戶外的江書奕看過去。
江書奕急忙用手指比劃著，示意他行動起來。
顧子延覺得好笑，可還是想著江書奕剛才的指示，對著昏迷中的我道，“阿茫。”
這個名字喚出口，他的心中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就好像光滑的平麵上磨了一個小石子，讓他幾分本能的不舒服。
他伸手摸著自己的胸口。
好像他胸腔處包裹著的那顆鮮活的心臟也在被石子磨得難受。
“阿茫。”他又叫了一聲。
昏迷中我似乎有了一點動靜，手指輕微的動了動。
顧子延覺得幾分神奇，他再次試探性的喊了一聲，“阿茫。”
我的手指又動了動。
顧子延彎起身子，望著我，他細細的觀察著我的反應，他很驚奇這個稱呼到底有了什麼魔力。
“阿茫。”
“阿茫。”
“阿茫。”
“阿茫。”
“阿茫。”
“……”
顧子延不知道自己到底叫了多少聲，不知道自己後來是不是真的叫的有感情。他隻是訝異‘阿茫’這個兩個字，叫出口的時候還有幾分順口。
順口到本來以為會很厭煩的事情，似乎也沒有那麼厭煩。
他眼瞧著我皺起了眉頭，我的手指晃動的厲害了，不自覺的搖頭，好像在拚命的叫囂著什麼。
他稍稍加重了力道，又叫了一聲，“阿茫……”
我猛地睜開雙眼。
顧子延驚的坐直了身子，見我仍舊陷在混沌中，不急不緩的站在了病床旁邊，沒有表情的瞧著我。
許久，我終於清醒過來的看到了他。
“你醒了。”他說。
他看清了我眼裡的冷漠。
在我啞著嗓子隻發出了一個“我”時，他先一步走了出去，他打開門，拍了拍江書奕的肩膀，對著江書奕道，“江書奕，彆忘了我們的約定。”
……
席若深說我太殘忍，我把痛苦帶給了江書奕。
我說，其實是盛雲廷太殘忍，盛雲廷把痛苦帶給了我。
那對盛雲廷來說呢？
是不是命運太殘忍，把痛苦帶給了他。
我偏過頭，問席若深，“若深，那我該怎麼辦呢？”
席若深猶豫了，他沒有給我答案，或許他也沒有答案。
我就像是處在一個沒有出口的迷宮中，眼前看似有很多道路，其實，哪一條都走不通。
我道，“你也不知道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