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立即滾去幽祁處領二十血鞭!”鳳黎淵終究是慢騰騰的出了聲,那嗓音平靜緩和,寧然中透著幾許清雅,然而正是這種不深不淺,不濃不淡的嗓音,聞在人耳裡,卻是讓人不寒而栗。
伏溪手中的桂花糕頓啪啦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目瞪口呆的望著夜流暄,嗓音也顫了:“主,主上,你可是隨口嚇我的?我,我此番歸來,也是身受重傷啊,連走路都是勉強而行,豈還能受得刑?再說,幽堂主與我曆來有過節,你讓我去他那裡領二十血鞭,他定會將我往死裡打啊!”
鳳兮也一怔,見伏溪臉色驚愕,隨即又瞅了瞅他那副彎腰駝背的佝僂樣,心底也浮出幾絲擔憂來。
夜流暄口中的二十血鞭聽著便有些駭人,這個方才還笑得暖意浮生的少年若是當真受刑,他怕是真有可能爬不起來了。
“去領罰!一個時辰後,準備好兩輛馬車於宮外等候!”夜流暄慢悠悠的又道了一句,話語含著幾分命令。
伏溪驚愕的將他打量一眼,欲言又止一番,隨即終於是噎住了後話,一改方才吊兒郎當的態度朝夜流暄極為恭敬的應了一聲‘是’,隨即一瘸一拐艱難的離去。
鳳兮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伏溪的背影,直至他出了主殿並徹底消失在殿外後,她才慢騰騰的回神。
見夜流暄宛如沒事人般淡定儒雅的開始以勺飲粥,她怔了怔,隨即暗自掙紮了片刻,才低低的問:“流暄,伏溪,伏溪他不會有事吧?”
他慢騰騰的放下了勺子,一舉一動清雅卓絕。他漫不經心的轉眸,一雙深黑平寂的目光朝她凝來。
鳳兮忙低垂了頭,隻覺他的眸中含有幾絲令她慌神的審視與窺探,就似要凝透她的心一樣。
“伏溪乃隸屬於蒼月宮的千機閣閣主,你不可再喚他名諱,須得喚聲伏閣主。”他低低出聲,語氣雖平緩,但卻隱隱含著半絲不暢。
鳳兮愣了一下,忙點頭,卻聞他又道:“伏溪此人,最寶貴他的命。即便受刑,他也有本事保自己無礙,你有心思擔心他,還不如多喝幾口粥。”
鳳兮眼睛不由瞪大,沒料到那少年會有這本事。不過轉而一想,那少年古靈精怪的,做事大大咧咧但又聰明,想必自是不會吃太大的虧,要不然,夜流暄也不會讓他受刑之後還替他們備馬車。
心下稍稍一鬆,鳳兮便忙朝夜流暄燦然一笑,而後端著麵前的粥開始吃起來。
“彆僅顧著喝粥,吃些糕點。”夜流暄那低沉悠緩的嗓音響來。
鳳兮望他一眼,而後聽話的舉起一旁的玉箸替自己夾了一塊糕點,隻不過那糕點還未入口,她突然一個激靈,手中夾著糕點的筷子頓時拐了彎兒,遞到了夜流暄粥碗旁的小碟子上:“流暄,你也吃。”
夜流暄深眼望她,她按捺心神且硬著頭皮的朝他笑著,待她被他望得有些局促不安,連臉上的笑容也有些發顫時,他平靜無波的俊顏上卻是微微染上了清和的朗笑。
他本是極美,這一笑,容顏一時間竟如天光霽霽,朗潤卓絕中透著幾分燦然,令她心頭一震,連眼神都直了不少。
半晌,鳳兮才回神過來,眸中滑過一許釋然,心底的緊張也稍稍鬆懈。
方才見他一直不言,還以為他生氣了,此番他笑了,是不是說明他未生她的氣,也未怪罪她擅自做主給他夾了塊糕點?
見他溫文爾雅的開始吃她給他夾的糕點,鳳兮臉上的笑容頓時增了幾分,心下也有些欣慰,隻覺這夜流暄偶爾之際,還是不那麼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