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曲折蜿蜒,蛻變3(1 / 2)

妾心如冰 卿新 8034 字 9個月前

鳳兮麵上的笑容有過刹那的僵硬,但片刻已是恢複如初。

她心頭難免震然,沒料到為了幾件衣裙,他竟飛鴿傳書於江南去差人製造。

再者,如今置身的這家成衣鋪,裝潢精致,裡麵的衣裙皆以上等的緞麵而製,件件都精致奢華,穿在她這卑賤之人身上,無疑是太過浪費,而他竟然說僅是湊合著穿穿,就憑這等語氣,便知他差人在江南給她製造的衣裙是何等的千金難求,珍貴非凡。

突然間,她心頭浮出道道驚疑,思忖良久,也不知此際的夜流暄對她這般好,究竟安的什麼心。

鳳兮半晌才回神,隨即循著他的意轉眸朝周圍那一件件精致的衣裙打量,然而入目皆是精致奢華,一時間竟讓她難以決定。

正巧這時,鋪內的老板娘迎來,先是朝夜流暄一望,大抵是被他的容顏驚住,臉色瞬間就癡呆得僵了。

夜流暄眸色微微轉冷一分,她才回過神來,慌張朝鳳兮望來,隨即斂神一番,才擺出常日裡熱絡的性子朝鳳兮道:“這位夫人,我們鋪裡的衣裙皆是上品。京中各家管家小姐姐喜歡這裡的衣裙,你看看,挑上哪件了,我取下來讓夫人您試試。”

鳳兮怔了一下,目光再度朝那些衣裙打量,左挑右挑依舊難以抉擇。

不多時,夜流暄倒是伸手一指,朝老板娘道:“將那件取下來讓她試試。”

那老板娘順著夜流暄的手指一望,隨即笑盈盈的朝夜流暄道:“這位公子倒是真有眼光。那套白裙全以上等緞麵而製,質料柔軟,加之奢華大氣,穿在您這娘子身上,絕對是妙極。”

娘子?

鳳兮驚了一下,臉色也隱隱有些發白,正要出聲解釋,不料老板娘正巧朝她望來,熱絡的道:“夫人,您家相公對你倒是極好。我開店這麼多年,倒是難得遇上相公陪著娘子來買衣裙的。”

說完,她急忙過去將那套衣裙取過來並放入鳳兮手裡,輕輕推搡著她便朝內堂而去。

鳳兮神色微變,回頭見夜流暄佇立原地,一雙精致的深目靜靜的觀她,她忙斂住神色,隨即朝他咧嘴一笑,乾淨而又清洌。

夜流暄眸光在她麵上流轉一番,也勾出一笑,隻是那笑容太過飄渺,雖帶著幾絲溫度,但鳳兮卻覺得莫名的心緊與不安。

這人,竟也不解釋他與她的關係,任由老板娘誤會,他,想必是完全不在乎旁人眼光吧。

也對,他本就是一個清冷的人,特立獨行,人人懼之。

入得內堂,鳳兮便在老板娘熱情的招待下換衣。

這套新的白裙,緞麵而為,腰間一條紫金腰帶,寬大的衣袖上紫邊縷縷,大氣端莊中透出絲絲難掩的風華。

然而,她甫一穿上這套衣裙,她便心底發怔。不得不說,這套衣裙與夜流暄今日穿著的白衣,略有幾分匹配與相似。

待一切完好,耳畔傳來老板娘那連連讚歎聲。

鳳兮無暇理會,神色一斂,便朝內堂外行去。

剛一出得內堂,她的目光便落到了夜流暄身上。

他一身素白,身影頎長,黑發如墨,整個人看著風華萬千,飄渺如神祗。

他的確是極美,屬於美得驚心的那種,隻可惜,他如今朝她落來的目光深邃而又微染複雜,卻令鳳兮對著他的驚世容貌癡呆不起來,反而發自心底的對他生了幾絲戒備。

她緩緩往前,步履平穩,待走至她麵前,她才朝他燦然一笑,“流暄,我穿著這套衣裙可好看?”

夜流暄深邃的目光將她靜靜打量,終究是勾唇一笑,骨節分明的手再度替她掠了掠額頭上的碎發,嗓音少了往日裡的清冷,增了幾分溫潤與平和:“好看。”

初聞這二字,鳳兮驀地一怔,沒料到他竟會這般配合的說好看。

她鳳兮姿容如何,她一清二楚。再者,這身衣裙穿在她身上明顯有些大了,略微臃腫的模樣,在他眼裡怎會好看?

她稍稍暗忖,正想揣測他的反常,不料他已是抬手朝老板娘指了好幾套衣裙,並道:“將那幾件都包起來,送到城中的玉器鋪內。”

說著,他自懷中掏出一錠銀兩低至老板娘麵前。

老板娘雙眼頓時放光,接了銀兩便塞入懷中,忙道:“公子與夫人放心,我現在就將它們包起來,半盞茶的功夫就差人送去玉器鋪。”

“嗯。”夜流暄淡然點頭,也不多言,牽著鳳兮便出了玉器鋪。

整個過程,鳳兮一言不發,臉色雖然平靜,但心底卻是越發的疑慮緊然。

“流暄,其實我穿不了那麼多的衣裙。最多買兩件就足矣了。”她道,嗓音微染試探。

這話一出,便見夜流暄朝她望來,俊美至極的麵上滑出一道淡笑:“先行備著,說不準過幾日就都用得上了。”

鳳兮眸色微微一動,正要出言,不料眼前駛來一輛精致招搖的馬車。

那馬車前方是兩匹烈馬,馬車四角有流蘇飄垂,車廂周圍也繪著精致細紋,乍眼一望,隻覺精致奢華,吸人雙眼。

“是芸羅公主的馬車。”耳畔傳來夜流暄的嗓音,似是在對鳳兮解釋。

鳳兮一愣,目光朝夜流暄望來。

他朝她勾唇淡笑,精致的眸光複雜幽深,“你先在此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鳳兮神色一動,不及反應,卻見他已然速步而去,擋在了那馬車跟前。

然而,待那馬車一停,夜流暄便極其自然的上了馬車,馬車在道上停留半晌,隨即再度緩緩往前。

眼見著馬車越行越遠,鳳兮臉色終於有些變了。

她佇立原地,靜靜觀望,直至那輛馬車消失在街道儘頭,她才疑從心來。

那夜流暄與芸羅公主一道離去,卻將她一人留在這裡,是要做何?

她默了片刻,不得解,隨即按捺心神,轉眸掃了一眼周圍人流嘈雜的人群,心底的‘逃跑’二字開始在蠢蠢欲動。

縱然此番毫無準備,也知曉極有可能被夜流暄尋著並抓住,但她仍是抑製不住的想莽撞的逃亡,想脫離。

僅是片刻,她便朝一個路過的婦人問了一下城門的方向,隨即提起裙角,往街道另一頭迅速跑去。

大抵是身上的傷勢終究未能好完,此番劇烈奔跑,身上竟莫名的開始發痛。

不久,身上的疼痛加劇,加之跑得太累喘息不及,鳳兮終究是停下步來,伸手抵著胸口開始努力的喘息,最後乾脆尋了個地方坐下來,渾然不顧身上這件夜流暄給她新買的白裙沾了灰塵,而後努力的緩和著喘息與疼痛。

不多時,待鳳兮休息好,身上的疼痛終於慢悠悠的消失,麵前卻是突然出現了一雙高靴。

鳳兮怔了一下,抬眸一望,便見前方立著一個一身黑衣的人。這人臉色刻板,身佩長劍,整個人看著像極了護衛。

“姑娘,我家公子欲見你。”他刻板出聲,嗓音平得毫無起伏,但卻透著幾許森冷。

鳳兮臉色頓時一變,不由往後挪了幾步:“你家公子?你家公子是誰?”

“去了便知。”說完,竟是突然伸手將鳳兮自地上拉了起來。

鳳兮驚住,心底暗生不祥,慌忙的想朝周圍來往的人求救,不料那黑衣人竟是一指點了她的定穴,扛起她便在周圍人的一片驚呼聲中迅速離去。

鳳兮從未見過當街擄人的人,是以這等陣狀難免令她驚恐。

而這黑衣人並未將她扛多遠,反而是進了一個極近的客棧,最後將她安置在了客棧內一間客房的軟榻上。

“公子,人已帶到!”那黑衣人對著不遠處恭敬的道了一句,隨即伸指解了鳳兮定穴,轉身出屋,並在刹那間掩好了房門。

鳳兮立即自軟榻上彈跳起來,第一反應便是奪門而出,哪知跑至門邊,竟是全然打不開屋門,正待驚慌時,不遠處揚來一道冰冷的嗓音:“無須害怕,待你與我說幾句話後,便放你走。”

這嗓音冷如寒冰,煞氣蔓延,但鳳兮卻覺得有幾分熟悉,似在哪裡聽過。

她終於是停下了開門的動作,微微轉身,便見一抹頎長的身影背對著她立在窗邊。

“不知公子想與我說什麼?”她暗暗斂神,強壓住心底的驚恐與複雜,故作平寂的問。

那人沉默,一言不發。

鳳兮等了良久,也不見他回話,心底的忐忑也越發的加深,不由又複問:“公子想與我說什麼?”

這話一出,那人終於是微微轉過身來。

眼見著那人的容貌,鳳兮心底一顫,驚異連連。

隻見他一身黑衣蟒袍,臨風大氣,麵容剛毅清冷,一雙黑眸宛如寒潭冰窖,凍得鳳兮心底直跳。

“墨,墨池公子?”她驚著出聲。

麵前這人,正是天下四傑之一,也是當日江南海棠宴上與她同坐一桌的東臨墨池。

曾記得,當時她在海棠宴奏過‘葬心’之後回得看台,他還曾向夜流暄求取她。而當時,她也正是因為懼怕著他殺氣騰騰的眼神,才改為說中意小端王,逼得夜流暄將她送給小端王。

而如今,她未料到,她與他竟還會再見,且還是在這等場合之下。

“聞說鳳姑娘近日過得不好?”如同她記憶裡的那般,他嗓音一如既往的冷,冷得鑽心。

比起夜流暄來,她倒是更懼這東臨墨池。

這人渾身冷氣,殺意蔓延,雖然夜流暄也是殺伐冷冽之人,但夜流暄表麵上卻比他溫和太多。

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話,也不知他為何這般問,她僅是有些驚愕的望著他,待見他黑沉的目光朝她落來,她便急忙垂眸避開他的目光,不聲不響。

“方才臨窗見鳳姑娘當街奔跑,可有急事?”他又問。

鳳兮暗忖良久,才強壓下心底的畏懼,神色一斂,便朝他靜靜的望來,隻道:“確有急事。流暄還等著我回去,墨池公子可否放行?”

東臨墨池深眸緊緊鎖著她,最後冷然如冰的道:“沒料到多日不見,鳳姑娘倒比以前聰慧不少。”

鳳兮一怔,縱然心底波瀾起伏,但麵上卻無太大變化:“墨池公子高看鳳兮了,鳳兮曆來愚鈍,哪兒來什麼聰慧。”

“自謙的話不必多說!”他道,“我今日初入南嶽京都,本欲拜訪鳳姑娘,不料端王竟說鳳姑娘身體有恙,於府內修養,不便見客。此番見著鳳姑娘了,雖說詫異,但也省事。”

鳳兮臉色微變,心底陡跳。

這東臨墨池今日竟去端王府尋過她?

她與他並無交情,他來找她做何?另外,她如今脫離端王府,小端王對外僅說她身子不適在府內修養?憑她讓碧夫人流產,小端王縱然不殺她,也該將她休棄才是!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當時夜流暄接她走時,不是也說‘小端王將她踢出來’了嗎?

霎時間,鳳兮隻覺自己仿佛漏了什麼東西。這段時間在夜流暄那裡過得與世隔絕,隻想著與夜流暄虛意逢迎,卻忘了周圍還有人或事等著她來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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