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片漆黑,風聲鶴唳,鬼魅而又陰森。
想著方才自己足下踩著的那團蟒蛇,鳳兮心頭越發的緊然,身子也僵得更甚,難以挪動分毫。
正這時,有道腳步聲遠遠而來。
鳳兮狂壓著心口的疼痛,努力的挪動腦袋循聲而望,便見不遠處有隱隱火光而來。
她僵在原地難以動彈,兀自強撐,目光直盯著不遠處的火光。
待離得近了,隻見那明亮的火光之下,映照出了一張儒雅俊美的臉,那麵容精致如玉,透著幾許仙風道骨之意,乍然一觀,委實是不沾凡塵,儼然如脫離五俗的仙者。
顧風祈,是顧風祈。
鳳兮心底頓時鬆懈下來,惟獨胸口傷口的疼痛依舊在繼續。
她依舊僵趴在原地,本想再度嘗試著動動身子,也好讓自己不在他麵前顯得這般狼狽,哪知無論她如何掙紮,連額頭都冒出了一層層冷汗,她僵硬的身子卻是紋絲不動,胸口反而還越發的疼痛,煞白了她的臉。
“清嫻?”不遠處揚來一道略微愕然的嗓音。
鳳兮抬眸一觀,便見顧風祈已是快步朝她過來,片刻已是跑至了她的身側。
他將另一隻手中拎著的兩隻野兔扔在一邊,當即蹲在鳳兮身邊,深黑微愕的目光在她麵上一掃,清潤的眉頭也是一皺:“心口疼了?”
鳳兮白著臉朝他老實的點點頭。
他眸色微動,嗓音也稍稍沉了半許:“還能自己走嗎?”
鳳兮搖搖頭,因著心口劇疼,連道出來的話都猶如自牙縫裡艱難的擠出:“怕是不行。”
她連身子都不發挪動分毫,更彆提行走。
嗓音一落,她目光緊緊的朝顧風祈落著,又微微顫抖的問了句:“你,你身上可帶了鎮痛的藥丸?”
以前在藥王穀初醒後的那一天,她心口也是極為疼痛的,當時覓兒與蕁兒隔個半日就得為她心口的傷勢清理一番,而每次清理,她都是必須得服用鎮痛之藥,要不然定是支撐不住了。
後來幾日,也不知顧風祈用了什麼藥,她心口的那一劍貫穿的傷勢也恢複了幾成,每次清理傷口時,也無需再用鎮痛之藥,她本以為她再也不動這藥了,但她倒是沒料到,今夜被蛇一嚇,身子一跌倒,心口竟似是猶如重新被一劍貫穿般疼得難以忍受。
她目光緊緊的落在顧風祈身上,生怕他會搖頭。
她如今的確需要那鎮痛之藥,如若不然,她難以支撐。
然而僅是片刻,她卻見顧風祈朝她搖了搖頭,隨後又略微歎息的道:“鎮痛之藥用多了對身子不好,你身子本就孱弱,更得少用那藥。”
說著,他目光朝鳳兮蒼白的臉頰及覆滿冷汗的額頭瞥了一眼,又低低的道:“你先忍著,待回到馬車後我再為你施針。”
嗓音一落,他並未觀鳳兮的神色,反而是將燃著的木棍朝鳳兮手中一塞,道了句:“你拿穩了,我抱你回去。”
這話道出的同時,他已是隨手勾上了一旁的兩隻兔子,又將鳳兮打橫著輕輕抱了起來。
鳳兮僵硬的身子驀地騰空,手中那隻點著的木棍也沒握緊,頓時落回地麵,熄了。
刹那間,周圍又是一片黑暗,淒淒中透著幾許陰森。
大抵是身在顧風祈懷中,覺察著他懷中的溫暖,鳳兮倒是未有方才那般害怕,反而是將腦袋埋入了他的懷裡,兩手也努力的掙紮著捉緊了他的衣襟,強忍心底的疼意。
“平日裡瞧清嫻極愛逞強,怎此番竟連一隻木棍都拿不穩了?”顧風祈再度慢騰騰的出了聲,嗓音增了半分調侃:“拜你所賜,這回我倒是要抹黑前進了。”
鳳兮已是疼得厲害,委實沒心思顧及他的話,那兩隻捉著他衣襟的手也越握越緊,片刻又聽他一句:“你若是再握緊半分,我怕是要被你勒死了。”
鳳兮怔了一下,這才稍稍鬆了力道,隻是額頭的冷汗又是增了一層。
周圍一片漆黑,委實辨不清腳底的路。
待在冷風簌簌的漆黑林子裡走了極久,顧風祈抱著鳳兮終歸是回到了先前的馬車旁。
彼時,覓兒與蕁兒身前的火堆已是添了不少新柴,火光搖曳,暖意浮生。
“姑娘這是怎麼了?”見鳳兮是被顧風祈抱回來,蕁兒與覓兒皆臉色一變,驚愕出聲。
這麼久的時辰內,她們本是在擔憂自家這主子,沒料到自家主子倒是無事,鳳兮卻是被抱著回來了,似乎情況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