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終歸離彆,自強9(2 / 2)

妾心如冰 卿新 7691 字 9個月前

說著,微微一笑,清秀的麵容平靜無波,卻也是乾淨純洌。

蘇衍神色微怔,隨即垂眸下來,隻道:“錦衣玉食,卻也不一定過得好。在下方才見鳳姑娘沉默,似是心事重重,想必鳳姑娘,過得不開心吧?”

鳳兮眸色微動,沉默片刻,才略微悵惘的道:“世人皆道我麻雀成了鳳凰,皆道我登了高枝,滿身富貴,卻從未有人計較過我是否過得開心,蘇莊主此言,倒是令說中鳳兮的心了。”

蘇衍目光一深,書卷氣的麵上依舊存有幾許拘謹:“鳳姑娘心底有何不順心之事,不妨與在下說說,在下興許能幫上忙。”

鳳兮眸中滑過半許複雜,隨即靜靜的觀著他的雙眼,見他目光略微拘謹躲閃,她又稍稍將目光挪於一邊,隻道:“鳳兮之事,隻能由鳳兮自行來處理,蘇莊主,許是幫不了。”

說著,話鋒一轉:“蘇莊主怎來這東臨了?自打華山之巔一彆,鳳兮便不知江湖之事,是以如今這武林,究竟誰成了盟主?”

雖嘴上這般說,但她心底卻在自問著是否是夜流暄。

遙想當日華山之巔一戰,小端王五千精兵慘敗,無奈逃遁,而後武林硝煙如何平息,她卻是不知了。隻不過,當日夜流暄集結蒼月宮宮徒,敗了端王,整個武林赤手可得,想來如今這武林,也該是受他控製了。

正想著,蘇衍緩緩答道:“如今的武林新盟主,鳳姑娘也識得。”

鳳兮抬眼觀他,他道:“當日華山之巔,蒼月宮與端王之兵兩軍相戰,最後蒼月宮大勝。而今武林的新盟主,正是蒼月宮閣主,伏溪公子。”

鳳兮眸色微動,對這結果並無太大詫異,即便夜流暄未做武林盟主,但換做伏溪,卻也是一樣的。

反正如今這天下,蒼月宮獨大,不是嗎?

“那蘇莊主呢?當日蘇莊主與夜流暄聯合,欲讓你秋水莊獨大,如今那武林盟主換做了蒼月宮伏溪,蘇莊主可有不甘?”

蘇衍搖搖頭,“在下之力,豈比得過蒼月宮。再者,蒼月宮對我秋水莊也是極好,我也成了武林副盟主,這等位置,已是流暄公子寬宏賞賜,我蘇衍,該是知足。”

這樣便知足了?

鳳兮神色微沉,心底坦然。

誠服於蒼月宮,誠服於夜流暄,卻算得上是賣了命,丟了骨氣!

一旦夜流暄有何動作,蘇衍與秋水莊,定是先鋒再前,若是事情成功了,便得夜流暄賞賜的一些甜頭,若是失敗了,蘇衍與秋水莊定然同亡,這等厲害關係,這書生意氣的蘇衍,可是知曉?

心底略生幾絲複雜,鳳兮默了片刻,才淡道:“蘇莊主之意,便是當真誠服蒼月宮了?若夜流暄真有狼子野心,蘇莊主就不怕秋水莊遭受連累?”

蘇衍怔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目光有些不曾掩飾的激動:“流暄公子真性情,以往隻聞他聲名狼藉,但真正相處,才知流暄公子也是值得一交的朋友。蘇衍此番,自是誠服於蒼月宮,想來流暄公子,也定不會隨意連累我秋水莊。”

“蘇莊主竟是這般看待夜流暄的?”

他點頭道:“蒼月宮雖為魔教,但卻從不擅自殺人,比起有些江湖的名門正派來,委實是作風嚴謹得多。再者,流暄公子雖被世人稱作魔頭,滿身殺伐,但若世人不逼他,不與他作對,流暄公子也不會平白無故的殺人。”

鳳兮委實不知蘇衍竟會為夜流暄說好話,連帶一言一行甚至表情都極為坦然,似是不曾有半分不實。

不得不說,這麼久了,除了江南夜府與南嶽攝政王府的管家,這蘇衍,算是第一個為夜流暄說好話之人。

她心底滑過幾許複雜,再度保持了沉默。

思緒婉轉間,不由憶起當日夜流暄策馬歸去,她追至西桓城門口,見他早已杳無蹤跡,彼時,冷風適時將她吹醒,使得她心底驟然發涼發寒。

她差點就意氣用事了!

縱然想知曉北唐的一切,想知曉她與夜流暄真正的關係,甚至想知曉心底那縈繞著的所有呼之欲出的謎團,但她,又豈能真正對夜流暄追至南嶽?

以往心思用儘,不惜帶著一劍穿心之痛跳崖,也勢必要徹底脫離他,如此,她又豈能再度回到他的身邊,鑽進他為她早已布好的囹圄。

事態早已變得脫離了她的想象,夜流暄給她的感覺,也一直在變化,縱然心底對夜流暄的恨意因著北唐之事減了幾許,因著自家外祖父對夜流暄莫名的態度及夜流暄身邊的管家點醒了幾句,但她,終歸不能全數相信他,不是嗎?

亦如他最初在蒼月宮所說,她能百般信任的,隻能是她自己,不是嗎?

“鳳姑娘在想什麼?”正這時,一道拘謹溫和的嗓音揚來。

鳳兮按捺神色的斂住心底的波動,目光再度對上了蘇衍的明目,問:“蘇莊主覺得夜流暄當真可信?”

他怔了一下,再度點頭,道:“鳳姑娘似是對流暄公子存有芥蒂?”說著,似是想起了什麼,又道:“鳳姑娘可是在怪流暄公子當日在華山之巔對你一劍穿心?”

說著,又歎息一聲,再度道:“事出緊急,其實流暄公子也僅是為了救你,不料卻陰差陽錯的害了你。流暄公子本意,是朝你的肩頭刺來,惹那挾持你的人推開你,不料那人推你的方向不妥,竟是讓你心脈中劍。而後,鳳姑娘主動落崖,流暄公子便殺儘端王之兵,滿身染血,鳳姑娘不知,他真正怒的,並非端王領兵突襲,而是鳳姑娘的墜崖喪命。其實,流暄公子也是亂了方寸的,甚至到最後,他從崖下抱起了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首,封在南嶽京都護國寺的冰窖,後挾持長白山觀主,欲逼他為你還魂,若非知曉那具屍首並非是你,流暄公子,怕是……”

說著說著,他嗓音似是有些悵惘,連帶目光都低沉黯然了幾許。

鳳兮神色已是變了,心底卻是複雜湧動。

“蘇莊主因何知曉這些?”鳳兮嗓音開始無法控製的發緊。

蘇衍歎了口氣,目光依舊黯然:“是伏溪公子告知在下的。”說著,頓了頓,又道:“當日鳳姑娘墜崖,伏溪公子大醉,與在下說了好多話,伏溪公子曾說,若非他膽小怕事,他早已在鳳姑娘入得端王府前便帶著鳳姑娘遠走高飛了,是嗎?鳳姑娘與伏溪公子,也有淵源?”

鳳兮不置可否,心底越發的複雜。

她默了良久,才道:“我以前孤星帶煞,未有任何人會親近於我。而伏溪,是第一個不曾看不起我的人,也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說完,又是一陣沉默。

蘇衍道:“原來是這樣。對了,伏溪公子不久便會來這西桓了,到時候鳳姑娘與他也可聚聚。”

“他來這裡做何?”鳳兮問。

他眉頭皺了皺,默了片刻,才道:“其一是帶長白山觀主去南嶽京都,其二是聞說鳳姑娘在此,便來相探,其三便是……便是來參加在下的成親宴。”

鳳兮愣了一下,按捺神色的問:“蘇莊主要成親了?”

他深眼觀了鳳兮一眼,略微黯然的垂眸,臉色有過刹那的悲戚與複雜,隨即強行按捺著神色,朝鳳兮溫和而笑:“是啊!此番來這西桓都城,便是為成親而來。前不久我遇短劍門襲擊,一位姑娘救了我,並悉心照料,在下便想娶她。”

鳳兮怔了一下,嗓音也增了半許溫度:“如此,便恭喜蘇莊主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有情人終成眷屬?”他臉色微白,但卻瞬間被微笑掩蓋,道:“是了,的確有情,她對在下的情意,在下沒齒難忘。隻是眷屬二字,在下卻沒這福氣。”

鳳兮眉宇微蹙,心底不解,正要反問,他卻拘謹倉促的狂飲了一口茶,隨即起身而立,朝鳳兮溫和道:“天色也不早了,多謝鳳姑娘今日招待,在下便先告辭了。”

鳳兮點點頭,眼見他略微倉促的轉身出得亭子,鳳兮盯著他的背影,又問:“蘇莊主哪日成親?成親之地在何處?到時候,鳳兮也來觀禮。”

他足下步子有過刹那的滯留,但依舊速步往前,頭也不回的道:“她的家人極其平常,膽子小,未見過什麼世麵,鳳姑娘乃東臨長公主,去了怕會讓她的家人拘謹。不如日後有機會,在下再為鳳姑娘補一杯酒。”

鳳兮怔了怔,緊盯著他的背影,未言。

夜裡,晚膳之後,鳳兮再度入了自己主屋隔壁的藥屋,琢磨了些新毒。

待出得藥屋,候在門外的一名婢女遞來一張信箋。

借著廊簷燈火,鳳兮接過那信箋,垂眸一觀,才見信箋上有朵朵淡色桃花,散著隱隱馨香,而展開信箋,多多桃花之中,龍飛鳳舞的落著幾個剛毅楷體:明日,將軍府靜候。

鳳兮眉頭一皺,那名婢女則出聲解釋:“方才鎮國將軍差人送了這封信箋來,且那送信之人一直未歸去,說是要拿到孫小姐的回信才會離去。”

鳳兮目光也跟著一沉,心底漫出幾許複雜。

她不置可否,僅是緩步入得自己主屋,隨意在桌上尋了一方紙,沉默片刻,在上麵落下四字:承君之意。

翌日一早,鳳兮出門,依舊一身白裙,裙邊鑲有紫紋,而麵容,卻是精心裝扮,施了朱粉。

她曆來不喜胭脂朱粉的味道,婢女怕她難受,便為她製了一個荷包,並在荷包內裝了梅花,以用梅花的冷香驅散脂粉味。

在感歎婢女貼心之時,不料出得睿王府府門,便見一抹淡藍身影赫然立在門外。

“清嫻。”那人笑盈盈的喚她,儒雅的麵容風華俊逸,委實是賞心悅目。

鳳兮眉頭微蹙,隨即緩步朝他走近。

這些日子一直若有無意的躲他,他似是也猜到她的心思,並不曾上門相擾,但近日他赫然立在這睿王府前,是為何意?

心底漫出幾道複雜,鳳兮暗自斂神,繼續緩步往前,待立在他麵前,他卻是伸手自然而然的為她攏了攏衣裙,似是渾然不詫異她欲要出府,更不好奇她會去哪兒,隻是道:“外麵風大,清嫻出門,倒是得多穿些。”

他並未開門見山的道出來意,反而是溫和貼心的與她說著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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