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終歸離彆,自強10(1 / 2)

妾心如冰 卿新 8417 字 9個月前

鳳兮眸光有過刹那的怔愣,正要回話,不料他似是知曉一切的緩道:“清嫻此際,可是要去鎮國將軍府?”

鳳兮眸色一閃,隨即淡然點頭。

他歎息一聲,隨即道:“既是如此,在下送清嫻去吧!近些日子烏俅之人似是又有動作了,清嫻獨自前往鎮國將軍府邸,在下不放心。”

鳳兮道:“有何不放心的,有暗衛跟從,倒是無須擔憂。”說完,抬眸觀他。

他目光朝她落來,裡麵含著幾縷春風明媚,並無分毫的突兀陰沉之色,隻道:“多一個人護送,終歸是好的。”

嗓音一落,也不顧鳳兮神色,牽著她便上了他準備的馬車。

往日出行,皆是軟轎代步,此番守在轎邊的暗衛見狀,皆麵麵相覷一番,隨即快步上前,跟在了顧風祈的馬車邊。

馬車稍稍搖晃,緩緩前行,鳳兮與顧風祈於車內對立而坐,氣氛略微緘默。

不多時,顧風祈儒雅而笑,緩道:“聞說昨夜鎮國將軍府差人為清嫻送了信箋來?”

鳳兮眸色一深,不置可否,隻是問:“清隱公子怎連這事都聽說了?”

他微微一笑,坦然道:“睿老王爺雖不喜在下,更不容在下入府探望,但在下仍是有法子在睿王府內安排一名眼線。”

眼線?

鳳兮目光一沉。

他靜靜的將鳳兮的反應收於眼底,歎息一聲,又道:“清嫻無須擔憂,在下安排的眼線,不過是名普通無害的婢女罷了,隻為在下身在寧王府,對清嫻身邊的事鞭長莫及,但仍是想清楚知曉,還望清嫻莫要怪罪。”

說著,嗓音稍稍頓了片刻,又道:“另外,當日禮殿,清嫻擇了在下,卻與在下更是生疏淡漠了,莫不是在下哪裡得罪清嫻了?”

鳳兮默了片刻,也不準備拐彎抹角了。

她緩緩迎上顧風祈的眼眸,坦然低道:“憑清隱公子的聰明,該是知曉當日禮殿之上,清嫻真心想選的,是夜流暄。隻是後來遭他誤會,才至今日這般事態。”

他眸色平靜無波,裡麵無分毫的詫異閃動。

他歎息一聲:“清嫻還是信上南嶽攝政王了?”

鳳兮搖搖頭:“雖然不信,但他身上有我想知曉的事!”

“既是如此,鳳兮當日追出禮殿,又如何不追至南嶽?”

一語直入鳳兮內心,令她神色搖曳了半許。

她臉色突然變得有些發沉,連帶目光都複雜了半許:“我不能。”

“清嫻是怕一旦追至南嶽,又會被其禁錮?”他溫和的問。

鳳兮不置可否,僅是點了頭,朝他道:“我如今能信的,隻有自己。清嫻此生,再也不願被誰禁錮,亦或是放入牢籠不得善終,縱然冒死一拚,也定要過得自在。”說著,嗓音一頓,落在顧風祈麵上的目光更是深了半許:“仁意如清隱公子你,你會讓我對你也冒死一拚嗎?”

他怔了怔,隨即斂去神色中的起伏,儒雅而笑:“在下不曾有禁錮清嫻之心,是以,清嫻也無須對在下冒死一搏。”

鳳兮笑了,隻道:“能得清隱公子這般說,鳳兮已是知足。”

“你若是當著知足,這些日子又何必躲著在下?”說著,歎息一聲:“清嫻應是知曉,若你決定什麼,在下自然不會乾預,亦如當日在宮中禮殿,你若擇了南嶽攝政王,在下依舊會祝福。”

鳳兮搖搖頭,嗓音突然有些悠遠:“當日禮殿,清嫻委實魯莽了。再者,清隱公子不欠我什麼,沒必要順我之意。”說著,目光再度凝上了他的眼,朝他道:“我這幾日,也非刻意對公子避而不見,隻是心底仍有不安,是以不願當真時刻都跟隨在公子身側罷了。若說追隨夜流暄而去,會身陷他設好的囹圄,但跟在公子身邊,清嫻也斷然不會自在的。”

“清嫻有話不妨直說。”

鳳兮眸色微動,默了片刻,才道:“清嫻之意,便是想斷了你我之間的婚約。但清隱公子對清嫻的恩情,我銘記於心,若公子有何事需要清嫻相助,清嫻定儘心而為,如此,可好?”

顧風祈麵上無分毫詫異,僅是眸底深處略有黯然。

他再度歎息一聲:“清嫻終於是將這話說出來了。”說著,他目光在鳳兮清秀的麵上掃了幾眼,順勢將她麵上的堅持之意收斂在眼底,又道:“在下早知父皇的賜婚定然留不住你,如今一看,果真如此。在下也非難纏之人,既然清嫻心底已有決定,在下自然順你意。隻是,近些日子天下不太平,北唐五十萬遺軍下落也稍有眉目,在清嫻還未真正掌控五十萬遺軍之前,還望清嫻容許在下以朋友身份伴你左右。”

鳳兮道:“清隱公子既是知曉我的意思了,又何必還留在我身邊?”

“你身邊虎狼雲集,你若被人蒙蔽,天下定然浩劫。在下最初便說過,在下救你,甚至帶你去大昭,也是想以你北唐帝姬身份,令天下安定,百姓安泰,不至於戰火硝煙,血流成海。”

說著,見鳳兮皺眉,他儒雅而笑,嗓音帶著幾許坦然與平和:“清嫻無須擔憂什麼,也無須再介意我父皇那道賜婚,你我,仍可像以往在藥王穀那般相處,再者,有我在你身邊與你一道商量,終歸比你獨自一人計量要來得好。例如收服那慕容青,清嫻也無須親自去張羅應付,在下去與他說幾句話,定讓他誠服於你,安然為你辦事。”

鳳兮神色微變,平寂的心底複雜半分。

他竟是連她要收服慕容青之事都知曉得一清二楚。如此,他在她身邊安置的眼線,又豈會是尋常無害的等閒之輩?

她默了片刻,才按捺神色的道:“清隱公子當真無須再跟在我身邊,公子心係天下百姓,委實仁意,但清嫻也未荒唐到做出危害天下之事。”

“你的確做不出危害天下之事,但在下卻怕你遭人利用!”

鳳兮臉色微變,深眼望他。

他自然而然的迎上她的目光,依舊笑得儒雅隨和,嗓音亦如春風微漾,令人心曠神怡:“上次,清嫻不過是與南嶽攝政王相處幾日,便要在禮殿之中擇他而前往南嶽。清嫻許是不知,南嶽攝政王的心底,一直都存有一方野心。”

“縱然他野心磅礴,但南嶽已在他之手,他還有何不知足的?”

他坦然而笑:“小小的南嶽豈能讓他知足。夜流暄啊,心底的磅礴野心,可非你我能想象。沒準這天下,最終會儘數歸於他的掌心。清嫻該是知曉,一旦他當真對天下大統,像他那樣冷血之人,天下百姓又如何能安然幸福?亦如他如今不過是南嶽攝政王,便被南嶽百姓稱作了佞臣,他,即便大統天下,又如何當得了明君。”

鳳兮眉頭一皺,臉色逐漸深沉。

腦中浮現夜流暄那單薄瘦削的身影,浮現他那日離去那微顫的身形,像他那樣的人,像他那樣不將任何事物放於眼底之人,難道當真喜歡一統天下,然後居於廟堂之上,當皇帝?

遙想以往在蒼月宮,夜流暄一襲白衣,翩躚如神,整個人如清風溫潤,令人可望不可即,最初,她不曾知曉他是天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她隻知他溫潤如玉,渾身氣質如仙,令人可望不可即,是以,像他那樣宛若世外之人,縱然沾染了鮮血,縱然背負了佞臣之名,但他的骨子裡,他的心底深處,當真會對天下有意,會對做皇帝有意嗎?

突然間,鳳兮心底莫名的起伏開來,竟是複雜難耐。

正這時,對麵的顧風祈深眼凝她,歎了口氣:“清嫻的心,亂了。”

鳳兮回神,抬眸觀他,他笑得儒雅隨和,但卻篤定道:“若在下料得不錯,清嫻的心,可是因夜流暄而亂?”

鳳兮沉默不言。

他又道:“夜流暄,其實也非大奸大惡之人,隻可惜,無論他良善與否,隻要他想奪得這天下,百姓必然生靈塗炭,縱然不是他親自出手傷人殺人,天下百姓也會因他掀起的浩劫而亡,如此一來,他必成大奸大惡之人,必成天下的罪人。清嫻以往一直都想逃離他身邊,一直都恨著他,怒著他,但清嫻你,又何嘗不是將他真正印刻在了心上,揮之不去?在下知清嫻最初在姚府受苦受難,也知他救出你並與你相處的日子裡,令你心生感激亦或是留念,但聰明如清嫻你,也該知曉那些不過是前程往事,你,早該忘卻了。”

“刻入骨髓裡的東西,怎能說忘便忘?”

“你若忘不了,日後對夜流暄,你必定會心慈手軟。清嫻,難道你還想被他利用,被他禁錮?”說著,見鳳兮沉默不言,神色雲湧,顧風祈眉頭一皺,隨即從袖中掏出一隻瓷瓶來,道:“你既是北唐帝姬了,既是想自行為自己的後路計量,你便不該受任何人事影響。這藥乃忘川,服下之後,前程舊事必定忘得一乾二淨,到時候你,便是真正的重新開始。清嫻,收下吧!”

鳳兮神色微晃,眸底深處一片深沉。

顧風祈打量她幾眼,將藥瓶塞在了她的手裡,溫潤而道:“在下並不逼你,隻是建議。清嫻即便性子大變,但終歸心事太多,牽絆你的也太多,如此,你又如何能真正強大,亦如前幾日,夜流暄的三言兩語,便 讓你丟盔棄甲,莽撞的要追他去往南嶽。清嫻既是想獨挑大梁,既是想獨立自強,你,便不該受舊人舊事影響,將一切都重新開始,心底不裝任何前程往事的留念,這樣於你而言,才是最好。”

鳳兮捏緊了手心的瓷瓶,心底雲湧。

她沉默良久,才問:“清隱公子今日來,便是為送這忘川藥而來的?”

他搖搖頭:“不是。隻是方才想起,便送你了。”

“那清隱公子今日來尋我,所為何意?”

他默了片刻,才道:“這幾日我一直差人為你送東西來,皆被睿老王爺截獲。今日來,便想親自將今日的東西送你。”

說著,他又自懷中掏出了一樣東西遞到鳳兮麵前。

鳳兮垂眸,便見他修長白皙的指尖上,正握著一隻碧綠的手鐲。

她眸色微閃,卻聞他道:“清嫻雖不喜在下父皇的賜婚,但無論如何,還請先莫要公然悔婚,大昭雖不比東臨,但也是天下四國之一,在下又乃大昭唯一的皇子,若是被天下知曉清嫻棄了在下,在下淪為天下笑柄倒是其次,但大昭,卻定然遭人熱議,麵子不保。”

說著,嗓音稍稍一頓,又道:“此乃我當日在大昭臨行前,我母後讓我給你的,路途之上,在下不曾拿出,也是不想讓你心生壓力,而今這東臨卻處處傳言你對我冷待,也道在下被你戴了綠帽,如此,還望清嫻戴上這大昭皇媳的鐲子,縱然不是真正順從我父皇之意,但還望維護大昭尊嚴。”

鳳兮神色微變,不料他竟說到了這大昭之國的層麵上。

一國的麵子,自然極重,她鳳兮,也的確未有讓大昭難堪之意,再者,無論顧風祈對她心思如何,他對她,終歸有恩,就憑此,她自是無法拒絕。

暗歎一聲,鳳兮點了頭,正要伸手去接那鐲子,不料他儒雅而道:“還是在下親自為清嫻戴上了。”

說著,他伸手順勢握住了鳳兮的手,隨即將那通體碧綠的桌子朝鳳兮手上套,突然間,待鐲子戴至手腕,才見鳳兮腕上,竟是早已有隻略微普舊但卻做工極好的手鐲。

他目光驟然一晃,連帶臉色都變了幾許。

鳳兮問:“怎麼了?”

他目光直凝著她手腕上的普舊鐲子,問:“清嫻手上這鐲子倒是彆致,以往怎未見清嫻戴過?”

鳳兮默了片刻,淡著嗓音如實道:“這是夜流暄送的!”說著,又眉頭一皺,道:“這鐲子倒是奇怪,戴上之後,無論如何都摘不下來了!”

嗓音尾音未落,顧風祈已是將他的那隻婢女鐲子從鳳兮手腕上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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