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北唐舊臣,為主1(2 / 2)

妾心如冰 卿新 5922 字 9個月前

將軍府管家親自領人來布膳,待一切完畢,鳳兮才扶著慕容青出了梅花叢,入了他的主屋。

屋內菜香撲來,落座一觀,才見桌上菜肴極其豐盛,稍稍打量,那些菜肴,無一不是她常日裡喜歡的菜肴。

慕容青親自執筷為她布菜,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隻是,他一舉一動太過熱絡與溫情,反而令她越發的戒備與疏離。

突然間,她隻覺有些方麵的獻好,過頭了便稱作殷勤了,興許還會適得其反,惹人不暢,遙記以前的夜流暄,也經常為她布菜,隻是姿態清冷,並無太多言語,她雖然不曾去欣賞,但此際卻莫名發覺,夜流暄的清冷性子,也好過此際言笑晏晏,話題一重接著一重的慕容青。

午膳用畢,鳳兮不曾多呆,尋了借口便離開將軍府。

慕容青溫言相送,說是明日再邀她過府,她心底一緊,第一反應,便是明日的她,怕是得尋了借口拒絕。

畢竟,她要的是慕容青的合作,而非真正與他虛意逢迎的每日相對,更彆提什麼日久生情了。

午後的陽光暖人,鳳兮一身厚實白裙,顯得有些厚了。

她步子挪得有些慢,送她的管家也亦步亦趨的放慢腳步小心跟隨。

不久,待鳳兮步出將軍府大門,管家於她身後喚住了她:“長公主!”

鳳兮駐足,扭頭望他,他卻是皺了皺眉,麵上有些畏懼拘謹的問:“長公主對我家將軍,可是真心?”說著,牙齒一咬,似是下了決心般又問:“長公主心儀我家將軍嗎?”

鳳兮一愣。

這話連慕容青都不曾問過,這管家,委實是太過操心。

再者,她對慕容青是否是真心,想必憑慕容青的聰明,又如何不知?隻不過,慕容青也不過是看中了她睿王府孫小姐的身份,看中了她北唐帝姬的身份,他與她二人互相湊合,互相湊合,這是她是否心儀於他,有何關係?

一時間,她並未回話,然而管家的臉色顯得越發糾結,隻道:“老奴知曉自己身份卑賤,但仍是希望將軍尋得幸福,日後兒孫繞堂,是以也鬥膽問長公主一句,若是長公主並非對將軍真正上心,長公主可否勸說將軍娶進一房真正愛著將軍的偏房?”

鳳兮神色微變,淡然而笑:“我還未嫁入將軍府,管家便拾掇著我勸你家將軍納妾,管家此舉,可是在輕賤鳳兮?”

管家臉色一白,忙要跪下,鳳兮卻是應時扶住了他,見他受寵若驚的望她,她才淡道:“管家放心吧,鳳兮,也非不近人情之人。”

說完,再無耽擱,轉身便離去。

因著來時是乘坐顧風祈的馬車,此番歸去,卻無馬車,也無軟轎。

大抵是見怠慢了鳳兮,將軍府管家忙追上來說讓鳳兮等會兒,他即刻去準備馬車,然而鳳兮卻是興致缺缺,婉言相聚。

自打受得烏俅之人襲擊,鳳兮身邊曆來暗衛重重,出行間,也是軟轎馬車代步,從不真正踏步趕路,而今領著兩名暗衛當街而步行,兩名暗衛明顯神色嚴謹的掃視周圍,鳳兮瞥他們一眼,卻是淡道:“無須太過緊張了,近些日子這西桓都城嚴加防守,烏俅之人還沒膽子當街刺殺,暴露行蹤。”

其中一名暗衛回道:“縱然如此,但還是不容有分毫閃失。孫小姐,我們還是雇頂軟轎吧!”

鳳兮淡笑:“你們抬著軟轎招搖過市,有心之人,又如何不知軟轎中的人是我?再者,我這幾日出行,皆未再被烏俅之人襲擊,想必他們應是會安分幾日。”

畢竟,前不久烏俅之人先是製造了西湖刺殺,後又膽敢闖入睿王府傷她外祖父,就憑這兩點,東臨墨池已下了旨意對這西桓都城嚴加搜索,想必那些烏俅之人,這幾日人人自危,定然不敢再當街興風作浪。

正想著,不遠處的酒樓有人被轟了出來。

鳳兮凝神一觀,那是一名全身臟膩的老乞丐。

“臭要飯的,這迎客居是你能進的?”轟人的酒樓小廝們將那老乞丐推倒在地,幾人紛紛圍攏,怒斥喝罵,最後開始對那老乞丐拳打腳踢。

老乞丐匍匐在地,似是在護著什麼,任由小廝們的拳腳落在背上,一聲不吭,似是不曾覺察到痛一般。

鳳兮怔了怔,眉頭一皺,正要上前,不料暗衛道:“孫小姐,我們還是儘快回府吧!”

鳳兮默了片刻,待見那老乞丐疼得忍不住悶哼,她神色一變,終歸是不顧暗衛勸說的上前,扯著嗓子道:“住手!”

這話一出,打人的酒樓小廝們紛紛停手,皆是轉眸朝鳳兮一望,待見鳳兮不過是個纖瘦女子,他們不屑一笑,遂又開始對地上的老乞丐拳腳相加。

鳳兮皺眉,目光朝兩名暗衛示意,暗衛們無奈,僅得立即上前推開了一眾小廝。

因著暗衛們動作極快,加之渾身帶著幾分剛毅與煞氣,眾小廝雖被推搡得骨頭發疼,一時間也有些不敢上前朝暗衛們怒衝衝的推回來,然而待視線迂回中,見得暗衛們衣角上那睿王府標記,他們霎時臉色發白,似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紛紛朝鳳兮跪身而下,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長公主駕到,望長公主恕罪,恕罪!”

一時間,街道上的其餘人聞得,一排排跪了一地。

暖陽低撒,但拂來的風似乎有刹那的涼骨。

鳳兮不曾受過這麼多人的跪拜,聲勢浩大,一時之間,竟也有些怔怔。

“大家快起來吧!”緊張中,她忙開口喚百姓起身,不料這話一出,那地上黑頭土臉滿身臟膩的老乞丐渾身一顫,突然發瘋似的爬過來拉住了她雪白的裙角。

鳳兮一愣,正要推開一步,眼見暗衛們神色緊張的要朝老乞丐踢來,鳳兮忙出聲阻止,隨即想自行掙開老乞丐的手,不料他卻將她的裙角抓得極緊。

“你,你,我,我是,我是你的,你的……。”低低的一句話,無力而又斷續,然那嗓音,卻是令鳳兮心頭刺痛,頓時滿麵詫異與複雜。

正要蹲身下來,不料暗衛們勸道:“孫小姐不可!”

鳳兮怔了一下,仍是蹲了下來,彼時,那乞丐正仰頭望她,黏在一起的臟亂黑發蓋住了他的臉,待她伸著指頭稍稍撥開那人的頭發,才見他烏黑臟膩的臉略微熟悉,熟悉得令她渾身一震。

果然是,果然是姚隱。

曾幾何時,姚府中那高高在上的爹,曾經那從不曾將她放於眼中的爹,竟還有與她重逢之緣。

隻可惜,隻可惜她在感慨世事無常的同時,他第一次出聲喚她,竟是連說了幾個‘你’,甚至連她的名字都喚不出來,這等令人啼笑皆非之感,委實是不暢。

想來也是,姚府中的姚七月之名,僅是她自己喚得,彆的人,皆對她以傻子蠢輩相稱,即便是這姚隱,也對她冷如冰霜,使得她一生之中僅是聽過他幾句話,僅是見過他幾麵,但那種印刻在骨子裡的畏懼,已是令她將他記得清晰至極,甚至於此番僅是聽得他喚了幾字,她便心底發震,莫名的覺得清晰。

“姚大人。”僅是片刻,鳳兮按捺神色,朝他低低的喚了句。

因著此番身份迥異而又尷尬,她已不能再如以往那般喚他爹爹了,再者,他已不是她的爹爹了,是以為了突顯半分尊重,她喚了他這三字。

說來,往昔的一切一切,不過是場錯誤,待時過境遷再回首觀望,姚府曾經那十幾年的噩夢,不過是場虛幻,但那種疼痛,卻有真實得緊,令她如今想起,竟也有些心顫。

再者,憶起當日夜流暄許諾她饒過姚府之人的性命,僅是貶為奴籍,而今這姚隱,又怎會在這東臨出現?

“你,你,你救,你救救她們。”似是被她那聲姚大人震住,他目光霎時灰塵,但也僅是刹那後,他再度焦急低沉的出聲。

鳳兮眸中複雜橫生,不曾將他的話聽入耳裡,隻道:“鳳兮已不是姚府中人,是以,姚府之事,您無需再讓我幫忙了。”

說著,目光朝他臟膩的麵容一掃,隨即眉頭一皺,目光朝暗衛們落去,讓他們掏了銀袋子出來,隨即將銀袋子朝姚隱手中一塞,道:“今日相見,也算是緣分了,這些銀子你拿著,去買件衣服和吃的吧!”

說完,強行掙開他的手,大步往前,然而僅是踏出一步,裙角再度被他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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