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生拉硬綁,歸去10(2 / 2)

妾心如冰 卿新 5147 字 9個月前

雲雲的交談聲中,這幾道嗓音委實顯得有些大。

大抵是那桌人都喝得稍稍有些高,是以言語不曾無顧忌,嗓門也開得大。

不遠處的燈火儘頭,鳳兮一行人靜立著。

風來,搖得彆院外那片燈籠搖晃,光影也跟著一顫一顫。

鳳兮緊扣夜流暄的手,依舊與其十指交握,指尖相纏,沉默著。

良久,她將目光從一桌桌熱鬨的畫麵收回,轉眸朝夜流暄望來,見其靜立在原地,頎長的身影顯得單薄,待正要出聲言話,不料夜流暄先出了聲:“前不久的除夕夜,我在護國寺中養傷,不曾陪你過。”

說著,垂眸朝她望來,薄唇一啟,再度低沉平寂的道:“今夜,便借這漁村之地,重新送你一個除夕夜。”

他的嗓音落下時,不遠處頓時迅速迎來一人。

那迎麵而來的人一身素衣,發髻梳得一絲不苟,隻是待他行至夜流暄麵前,他已是朝夜流暄恭敬一拜,嗓音透著幾許嚴謹與刻板:“屬下恭候主上多時。彆院內已備了酒席,鞭炮焰火及花燈都已備足,主上與鳳姑娘此際可是要入府去?”

“嗯。”夜流暄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牽了鳳兮往前。

風來,涼意浮動,然而卻不曾涼得鳳兮回神。

她怔怔的被夜流暄牽著往前,直至行至彆院內的大堂,目光觸及著麵前那一桌子豐盛的晚膳以及屋內各處擺著的花燈,甚至於那牆上貼著的年畫及對聯,一時間,心底澎湃湧動,連帶目光都搖曳不穩,毫無重心。

不多時,她被夜流暄牽著坐在了桌旁,其餘人全數恭敬的退了出去。

燭火搖曳中,夜流暄鬆了她的手,親自為她倒了杯酒,隨即遞在她麵前,道:“嘗嘗,這是漁村新釀的米酒,聽說喝了之後,便可除去煩憂。”

鳳兮良久才伸手接過那杯酒,湊在嘴邊喝了一口,也不知是否是酒水太辣的緣故,她鼻頭酸了幾許,眼睛也微微有些刺痛,隨即當即將手中的杯子放下,身體一傾,頓時撲在了夜流暄懷中。

夜流暄觸不及防的伸手將她圈在了懷裡,嗓音裡極為難得的增了幾許微詫:“怎麼了?”

鳳兮將臉埋在他懷裡,強行按捺情緒的問:“流暄,今日這一切,甚至是邀百姓相聚一起,你可是,可是為了給我營造除夕熱鬨的氣氛,可是為了獨獨想給我補一個除夕,所以才這樣的?”

夜流暄沉默了下去,不言。

待氣氛沉寂良久後,他才淡道:“以前十幾年,我不曾陪你過過,日後,世事無常,興許也沒機會,是以,今年即便錯過,也想為你補上一個除夕。”

“萬一今夜那小二不曾說此處有宴席,萬一鳳兮不曾提出今夜出來走走,你所作的一切,鳳兮豈不是看不到了?”說著,稍稍將腦袋自他懷裡抬起,目光朝周圍的年畫及花燈掃了一眼,又道:“這些花燈之類的東西,也是你提前吩咐人做好的吧?”

許是鳳兮的嗓音存著幾許急迫與莫名的憂慮,夜流暄歎了口氣,悠遠著嗓音道:“不會錯過,今夜縱是你不提,我也會帶你出來。”

“那為何會選在今夜?”鳳兮低低的問。

夜流暄默了片刻,雲淡風輕的道:“不久便要離開這漁村了,日後怕是沒機會再為你補過除夕,是以選在了今夜。”

鳳兮眸色一顫,莫名的覺得悵然與不祥。

她再度將腦袋貼至他的心口,心底複雜湧動,低道:“流暄,日後的除夕,我們都可以一起過的。”

夜流暄並未立即言話,反而是過了良久,他的手撫上了她的發絲,平寂悠遠的道:“世事無常。”

說著,嗓音突然停頓,半晌之後,他才再度低沉著嗓音出聲:“鳳兮,日後若是我不曾陪你過除夕了,除夕之夜,你都放些焰火吧!”

鳳兮愣了一下,抬眸望他。

他垂眸深眼瞥她一眼,雙臂一纏,卻是將她緊緊的困在了懷裡,隨即腦袋一垂,亦如上次那般將臉埋入了鳳兮脖間的發裡,低沉悠遠的道:“焰火縱然隻有一瞬,但我卻喜歡。”

隻有一瞬,但他卻喜歡?

鳳兮似懂非懂,卻不敢往下麵多猜。

她伸手緊緊的纏在夜流暄清瘦的腰間,再度酸了鼻頭,強忍情緒的道:“世事雖無常,但天命都可逆,世事又如何不能逆轉了?焰火雖明亮,但卻隻有一瞬,鳳兮委實不喜歡這種東西,但流暄若當真喜歡,鳳兮便次次都會放,但你需得與鳳兮一同觀看,今年如此,明年如此,以後的以後,也要如此。”

說著,嗓音頓了片刻,又道:“流暄,有些話,你不明著說出來,鳳兮也能猜到一些的。鳳兮不曾愚昧蠢笨,鳳兮隻是不想往下麵多猜,更不敢往下麵多猜。隻是你要記得,鳳兮曾經說過的話,都是真的,鳳兮能為你辦到一切,更能與你安然長久的,你信鳳兮,你信我!”

夜流暄沉默了下去,良久才將她稍稍拉出了懷,深黑平寂的目光在她淚臉上一掃,眉心幾不可察的一蹙,隨即伸著骨節分明的手指拭去了鳳兮臉上的淚,低道:“我今夜之意,不是想讓你哭。”

鳳兮忙伸手急急的擦拭著臉,強行按捺情緒的道:“我知道。北唐的帝姬不該懦弱,更不該有太多的淚!”說著,又道:“可我也不知道這眼淚怎麼就落下來了。”

說著,勉強朝他勾唇笑著,又垂眸掃了一眼桌前的菜,道:“明明都備了一桌子菜,今夜在客棧裡,你還與鳳兮吃了晚膳,如今腹中已飽,怎吃得下這麼多菜?”

夜流暄深眼凝她,極為難得的解釋了句:“本是想給你驚喜,但這所謂的驚喜,我從未做過。”

鳳兮眼睛更是一酸,心情狂湧不定,難以停歇。

正因為從未做過,是以便不知用什麼借口來搪塞住她,使得她不用晚膳?正是因從未對她言過謊亦或是賣過關子,是以即便想給出驚喜,也顯得這般的生硬與蹩腳?

若說夜流暄殺伐陰狠,宛如冷血修羅,但如今的夜流暄,卻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甚至連謊言都不會撒,連彎子都不會饒的人。

他隻會默默的做,亦如以前在右丞府時,他會為了她的病而徹夜呆在書房內看醫書,亦或是邀請做法的道士來為她驅邪避魔……他不擅長撒謊,不擅長給人驚喜,甚至完全不擅長討人歡喜,但這般生硬正經的他,卻是令她暖入了心底,甚至是深深印刻進了骨髓,揮之不去。

院外的熱鬨聲不絕於耳,屋內,鳳兮喝著米酒,啃著雞腿,興致來時,她油膩膩的手抓上了夜流暄雪白的衣袖,喂夜流暄也喝了米酒。

鳳兮委實不太擅長喝酒,幾杯下肚,臉頰已是通紅,腦袋也微微有些犯暈。

待她再度舉起酒杯,夜流暄卻是劫了她的手,朝她低道:“彆喝了。”說著,見鳳兮眉頭一皺,似要拒絕,他略微無奈的道:“我們出去放焰火。”

一提焰火,朦朧的心底莫名的揪了一下,但僅是片刻,鳳兮卻是笑盈盈的朝夜流暄點了頭,油膩膩的手掙開了他的手,最後再度抓住了他的衣角,拉著他起了身,嘴裡道:“走吧!”

夜流暄雪白的袖子早已油膩不堪,他垂眸瞥著鳳兮的手,眉心再度一皺,卻是任由了她去。

眼見鳳兮走得有些踉蹌,他伸手扶住了她,鳳兮則是順勢朝他懷裡一倒,油膩膩的手順勢環在他的脖子上,怎麼都不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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