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塵埃落定,尾聲1(2 / 2)

妾心如冰 卿新 6321 字 9個月前

待讓婢女泡了茶後,鳳兮便獨自坐在屋內,喝茶靜候。

待一盞茶的時辰過去,夜流暄不曾歸來,百無聊賴中,鳳兮擺了琴,款款而彈。

不多時,不遠處的屋門被推開,那一身白衣的夜流暄隻身而入。

鳳兮指尖琴弦一頓,抬眸望他,目光觸及他那張精致如華的容顏,一時間,竟仍是覺得賞心悅目。

他總有一種令人說不出的吸引,風華絕致,望之一眼,都可傾心,隻是她卻被往事纏繞太久,竟還怒過他,恨過他,而今見他纏繞,渾身透著幾許抑製不住的飄渺感,她時時覺得,他許是會羽化不歸,令她再也尋之不得,觸及不到。

他一路過來,並未言話,片刻,他已是掀袍清雅端正的坐在了她的身邊。

淡淡的蘭香盈鼻,鳳兮眸色微動,身子稍稍一傾,撲在了夜流暄懷裡。

這些日子,她極喜歡這種動作,莫名的喜歡,仿佛雙手緊緊的將他抱住了,他便不會涼寒得猶如活屍,不會羽化不歸,令她再也尋之不到。

“方才的之琴,並未添加內力,曲調憂鬱微淒,倒是突兀。”正這時,夜流暄平寂出聲,說著,嗓音稍稍一頓,又道:“琴言心聲,你方才在憂慮什麼?”

鳳兮怔了一下,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低道:“在憂流暄。”說著,將他抱緊了幾許:“總覺得流暄會突然消失,消失得令鳳兮尋之不到,是以心憂。”

她這話發自內心,不曾矯情。

然而夜流暄聞之,卻是平寂淡道:“與其憂心這些,不如想想明日如何應付東臨墨池。”說著,話語頓了片刻,嗓音稍稍沉了半許:“方才宮中來人,宣你我明日入宮覲見。”

鳳兮神色微變,心頭微微發緊:“皇上的動作,倒是快。”說著,嗓音增了幾許歎息與無奈:“看來皇上仍是急著覬覦鳳兮的二十萬大軍。”

“東臨在烏俅手裡吃了悶虧,加之國之掏空,東臨墨池宣你我明日入宮,也是自然。”夜流暄漫不經心的回了句。

“東臨乃四國中最為強勢之國,如何連烏俅都抵擋不過?”鳳兮終於是問出了這話。

縱然是烏俅之人用計在東臨水源投了蠱毒,但即便如此,東臨就當真應付不了了?

嗓音落下時,夜流暄依舊是漫不經心的回道:“東臨也不過是表麵光鮮罷了。自以為獨大,便心高氣傲,荒於練兵,待大軍上戰場,猶如婦孺之兵,豈能殺敵。”說著,嗓音微存幾許悠遠:“東臨墨池怕也沒想到東臨之兵這般不堪一擊。”

鳳兮怔了怔,默了片刻,才歎道:“沒想到東臨之軍竟是如此。”說著,似是想到了什麼,眉頭也稍稍一皺,又道:“鳳兮的北唐遺君這些年都歸隱,不曾參與世事,流暄,你說那五十萬遺軍,可否也如東臨之兵一樣,因荒於練兵,是以不堪一擊?”

若真這樣,讓他們上戰場,豈不是讓他們白丟性命?

嗓音落下時,鳳兮心底也緊了幾許。

正這時,夜流暄平寂無波的出了聲:“縱是荒於練兵,但也可勝在人數。以三敵一,怎麼都能勝!”

以三敵一?

鳳兮臉色一變,目光也跟著顫了顫,隨即垂了眸,低道:“若當真如此,即便勝了,也是北唐遺軍拿性命堆積起來的,鳳兮,鳳兮怎能讓他們如此!”

“你若想立足,便不可計較他人性命。北唐遺軍如今本就因你而存在,縱是讓他們揮汗灑血,這些人皆視死如歸。”說著,察覺鳳兮身子也跟著發僵,夜流暄極為難得的歎息一聲,又道:“彆以為隻有你失去了北唐,失去了親人,那些遺軍,又如何不是!若當真能報仇或重建北唐,那些忠誠之人,定與你一樣欣慰。”

鳳兮神色顫了顫,抱緊了夜流暄,不說話。

她在他懷裡窩了許久,才低低出聲:“流暄也想鳳兮重建北唐嗎?”

他沉默下來,不言。

鳳兮又低沉沉的道:“北唐覆滅,改變了太多人的命運。但如今,鳳兮仍是怕,怕一旦重建北唐,付出的,將會更多。”

夜流暄依舊未言,隻是良久,他極為難得的歎了口氣:“放下一切,安心呆在睿王府,待時候到了,你什麼都有了。”

鳳兮怔了一下,苦澀一笑。

她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低道:“早聞皇叔說鳳兮命中有貴人相助,如今鳳兮卻是清楚知曉,鳳兮命中的貴人,定是流暄。隻是,怎麼辦呢,鳳兮不願再讓流暄操勞,不願再讓流暄為鳳兮去算計些什麼,所以,所以鳳兮即便怕,也不會後退的。”

夜流暄再度沉默了,僅是片刻,他涼薄的手扣上了她的雙肩,將她朝他懷裡擁近,仿佛要將她鑲入他的胸膛。

良久,他低沉的問:“我並非你命中貴人。也許以前是,但以後不會是。”

鳳兮眸色微顫,淡笑一聲:“鳳兮覺得是便是了,流暄不用再說些什麼。”

“有朝一日,若我突然離開你,無論是恨還是念,你可會一直記著我?”他再度低沉沉的出聲,然而話鋒卻已轉開。

鳳兮愣了一下,隻道:“自跟了流暄,大風大浪皆經曆,流暄已入鳳兮骨髓,清澈分明,鳳兮會一直記著你。隻是……”說著,嗓音也增了幾許悵然與悠遠:“隻是流暄若當真心係鳳兮,便不要突然離開了。若你下次依舊不告而彆,鳳兮,定會將你忘得一乾二淨。”

夜流暄身形微微一僵,擁著她的手也突然鬆了半許:“不恨,卻要忘記。你如此,卻是比恨我更狠。”說著,嗓音增了幾許莫名的悵然:“如此也好,也好。”

“如此,不是好,而是流暄不該再不告而彆的。如若不然,鳳兮許是真不知會做出什麼來。”嗓音一落,她在他懷裡稍稍抬眸,迎上他深黑無底的眸,又道:“流暄,你今日與鳳兮說這話,究竟是何意?”

他深黑的眸子平靜無波,連帶脫口的嗓音都顯得平靜:“未有何意。”

鳳兮眸色微變,隨即又在他懷裡窩好,側臉緊貼他的胸膛,耳裡聽著他極為薄弱的心跳,低道:“可鳳兮總覺得你瞞了鳳兮什麼,總覺得有不祥之事會發生。就連此番你能這般順從的隨鳳兮來到東臨,鳳兮雖欣慰,但仍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

不得不說,憑他不可一世的性子,縱然對他下軟骨散的人是她,他也不可能平靜成那樣,甚至還不會出聲責罵她一句。

“你多想了。”夜流暄沉默了片刻,平寂無波的道了句,嗓音沒起伏,更沒帶什麼情緒,鳳兮靜靜聽著,靜靜的揣度,卻是猜不出他半分心緒。

一時間,心底湧出了幾許歎息。

鳳兮在他懷裡低道:“我也想是自己多想了,可流暄做事總經常讓鳳兮意外,是以鳳兮不得不多想。”說著,默了片刻,又道:“隻是無論如何,無論流暄會做出什麼讓鳳兮措手不及的事,鳳兮都想你以自己為重,以命為重。”

這話一落,夜流暄未再回話,隻是攬在鳳兮肩頭的手緊了緊。

鳳兮微微一歎,按捺心緒,又道:“今日外祖父邀你去書房,說了些什麼?”

“不過尋常敘舊,未說要緊事。”他出了聲。

鳳兮怔怔,目光微微搖曳,雖不信他這話,但卻不願再多問,隻轉移話題道:“鳳兮還想練練琴,流暄為鳳兮指導一下。”

“嗯。”

“待練完琴後,鳳兮還想下棋,流暄棋藝精湛,可否也教教鳳兮。”

“嗯。”

“黃昏,流暄再讓皇叔為你把把脈,可好?”

“嗯。”

聽得這些,鳳兮一時無話,僅是擁緊了他,低道:“明日見過皇上後,流暄再陪鳳兮去見北唐遺軍的將領,如何?”

本以為夜流暄依舊會應聲,然而待這話一出,夜流暄卻是不曾應聲。

鳳兮靜靜的窩在他懷裡,靜靜的等候。

良久,他終歸是略微歎然的出了聲:“明日從宮中出來,你得隨我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鳳兮怔了一下,低低的問。

他不曾猶豫,答得平寂而又坦然:“長安侯門。”

長安侯門?

鳳兮怔了一下,隻覺這名字似是在哪裡聽過,但細細想來,卻依舊徒勞。

這時,夜流暄已是稍稍將她推出了懷,平寂緩慢的嗓音在她耳側響起:“無須想太多,明日去了,你便知曉何故。先練琴。”

鳳兮觀他一眼,朝他點點頭,這才按捺心緒的伸手探上琴弦,款款彈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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