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站得並不遠,甚至連寧妃眼角的笑紋都能看得清楚,但又恍惚很遠,心底的咆哮怎麼傳也傳不過去,伸出手怎麼也夠不到,遙不可及。
上了岸,陸歸遠朝涼亭走去,站在一側望著平靜的湖麵,微風漾起些許波紋,不知在想些什麼,寧妃在後麵提起裙裾也上了涼亭,腳步緩慢又小心,似乎在想著該站在哪裡。
左右瞧了瞧,站在邊沿的寧妃又朝中間走近了些,站了一會,見皇上還在發愣,寧妃似乎壯著膽子,又朝前走近了兩分,近一個小臂的距離,寧妃一抬頭似乎覺得又離得太近了,連忙退了了一大步,再抬頭時又似乎後悔退得太多了。
前後猶疑地挑了好幾個地方站著,長樂就那麼看著,看著寧妃的小心翼翼,這般青澀又簡單的喜歡,應該好好保護才是,可陸歸遠麵朝湖麵,對身後的事全然不知,他並不知道有個人這麼殫精竭慮地想著他認為微不足道的事。
“以前還真沒發現,寧妃娘娘是個可愛的人,待皇上幾乎是用儘全力的好。”
身旁響起了聲音,長樂嚇了一跳趕忙縮起了身子,怕對麵的雙人瞧見。回頭見是顧致遠,長樂點頭,心中竟無一絲醋意,“嗯,寧妃娘娘待皇上的心思,是無人能比的細致。”
之前有一回,秀坊要為皇上重製寢衣,優秀的秀女們都要先做出一副龍鳳戲珠的畫樣再作比較,最後由最優秀的秀女來為皇上繡上寢衣胸前的花樣。寧妃得來了消息後,竟也秀了龍鳳戲珠的畫樣交於了秀坊,與那些秀女們一並比較。
寧妃消息得的晚,長樂曾見過她數夜不眠隻為那一副秀樣,聽她風淡雲輕地解釋,見她認真執意地堅持,長樂當時隻是笑笑沒有說話。後來特地給秀坊傳了消息,說其中一副為寧妃所作,定要選其為首作。
最後自然寧妃出選,寧妃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手法並不是最好的那個,心裡明白長樂的好意,裡裡外外又為長樂繡了個荷包,至今還掛在長樂的腰上。
垂手摸著腰間的荷包上,長樂一派坦然,似乎也有些訝異自己心中並無絲毫惱意,甚至連醋意也無,眼神放空在遠處,隨即轉身離開。
宮內有寧妃,她也可放心離開了。
給自己找了個還算安慰的理由安撫自己,長樂回到屋子裡繼續看著書。剛進屋就看見桌麵上擺了一桌子飯菜,長樂打眼一看,隨即胃中如巨浪翻滾,捂著胸口長樂轉身就跑出門外,扶著牆一陣乾嘔,卻如往常般什麼也吐不出來。
顧致遠趕忙上前拍了拍她的後背,朝屋裡看了一眼,並不知緣由,“怎麼回事?中暑了?”
“應是方才在禦膳房裡吃著剩東西了。”長樂強壓下惡心,挺直了腰背歎了口氣,“怪我一時貪嘴。”
顧致遠對陸歸遠幾乎知無不言,長樂不想讓陸歸遠知道,至於自己身體的事,看來是得請李大夫進一趟宮了。
看著長樂貌似又恢複正常,顧致遠眉頭依舊緊著,看著她進屋看著她關門,看著她如常地坐在窗口端起了書,隻是麵色蒼白唇無鮮色。